形之下,任陆机再好的脾气也容不下别人如此当面奚落,只见他大喝一声“来人”,帐外便冲进来十多名亲兵,随即又吩咐道:“把冠军将军拿下”。
见几人将牵秀按住,陆机的心情方才算好转,这才缓缓说道:“本大都督既受王爷托付,自当效命治军。我若有什么问题,会当面向王爷请罪。可是冠军将军不仅擅闯中军大帐,还出言不逊当面顶撞,甚至还带兵在帐内行凶。难道本大都督不在了,需要你来代行权柄?我只怕你承受不了这份辛苦!牵将军今日所犯论罪当诛,念在你在军中多年又是初犯,故而今日小惩大诫,就罚你二十军棍下去思过吧。”
几个亲兵正要推牵秀下去,不想又有一人闯到帐内。只见他先是按住几名想要拖走牵秀的兵士,然后才对陆机深施一礼,这才说道:“下官北中郎将王粹,愿为冠军将军说几句公道话。”
陆机心想,这厮都说要替牵秀说话,何来公道可言。可是王粹毕竟出身弘农王氏这样的大族,又是已故大将军王濬的孙子。这让陆机不得不暂时克制,对王粹说道:“王将军请讲。”
王粹见陆机有些退让,脸上自然得意起来,便又向前多走几步,“末将听闻牵将军不过是对军中枉法之事仗义直言,怎么就能因此获罪?若今后此风渐长,谁还敢向大都督进言?”
陆机早知道他踩着点赶到必定也会和牵秀一样颠倒黑白,且他自恃出身大族当然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也就不再和他理论,只淡淡说道:“北中郎将如果对本大都督的军令有异议,可同冠军将军一道去找王爷理论。不过眼下既然是本将军带兵,诸位只能依令行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如果再有人言,便同牵秀一道拉出去责打二十军棍。”说完,便拂袖让兵士拖牵秀下去。
王粹见陆机已然发怒,也不好再继续硬顶,只好悻悻离去。
孙筠见自己初入军中就惹来这样一场风波,不由心生歉意,见旁人都已离去,方才对陆机道:“想不到才着一会儿工夫就给二哥惹来这么多麻烦,小妹先对您说声抱歉。”
一直没有吭声的陆云见兄长仍旧余怒未消,只好在一旁对孙筠解释道:“筠妹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道这里形势的险峻,其中的道理方才来时我已说得清楚,要不是兄长还对朝廷和王爷抱有一颗赤诚之心,怎还会在这里受这许多闲气。”
孙筠也知不可继续待在军中徒生是非,和八哥对望一眼后便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二哥派人带我出营见见城中家人,也好了却一番心愿,总不至于白跑一趟。”
陆机无法,只好对陆云说道:“眼下军中我还无法走开,那就劳烦士龙带她们进城去见见内人和几个孩子。”
陆云见兄长如此说,也就带着二人往外走去。刚走出大帐不远,只见一众兵士推着一身是血的牵秀迎面走来。牵秀虽疼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不住地盯着孙筠和八哥,直到二人从视线中消失。
陆云领着她们来到营后,眼前忽然现出几百面鼓来。孙筠不明就里,只好低声问道:“军中是该有军鼓不假,可二哥囤了这么多军鼓要来做什么?”
陆云还以为孙筠有了什么了不得的发现,等到听清了她的话后只是泰然道:“几年不见,筠妹怎么连这种小事都大惊小怪。‘鼓钟将将,淮水汤汤。’王爷已定下不日将由二哥率军西征,几十万人行军自然要以军鼓晓谕各地,如此才有王师风范。”
孙筠见陆云如此漫不经心的的解释不由暗自心。兵者诡道,二十万大军出师怎可如此堂堂行事。更何况出自《诗经》的这首《小雅˙鼓钟》后面一句就是“忧心且伤”,这个时候陆云引用这样的句子实属不祥。可是眼下实在无法再劝说这对兄弟,孙筠只好默然不语,静静地跟在陆云身后出了军营的后门。
司马颖的大军驻扎城外,为方便营中将校出入邺城,便在营后就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