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乐天像刀子般的剖析,桂芝实际上能听懂的不过十之一二。
但即便是十之一二,也让她害怕的不敢说话。就好比一把刀,她没有看到全貌,但只是看到了一小块刀刃,她就已经能感觉到寒光凛冽了。
陈乐天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内心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就像陈乐天第一次上战场时那样。与过往的人生和认知完全不同,剧烈的冲击在胸中翻江倒海...
“也许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这就是县尊大人最真实的一面。也许在上任初期他是个一心为民任劳任怨的好官清官,可是后来他终究还是没能抵御的住诱惑,他沉沦了。”陈乐天给桂芝心中的火焰再浇点油,让它烧的更旺点。
“也许县尊大人是被人逼迫的。”桂芝忽然说,并没有抬头,头还埋在膝盖上。
陈乐天笑道:“一个县令,能被土匪逼迫,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不大。因为土匪不可能真的冲进城里来把县尊的妻儿杀了,如果土匪真的敢这样去要挟县令,那么县令就能直接把这事上报朝廷,朝廷或者蜀王宫廷派几个高手来给县尊看家护院还是不难的。对,也许上面没人理会普通百姓的这种要求,但一个县令,是朝廷命官,能提出这种要求,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县尊本人的生死对朝廷来说或许并不重要,但县尊所代表的朝廷的脸面,那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的。”
“但我还是不相信,不是被逼,县尊大人不会这样的。”桂芝有点强词夺理甚至是不讲道理的说话了。
很好,非常好,陈乐天心想,当桂芝这样的时候,就代表她心中原来的某些东西开始崩塌了,只有原来的屋子崩塌了,才能在上面重建新的屋子。不讲道理的说话代表着相信的东西在摇摇欲坠。
“你别忙着不信,我还没说完。”陈乐天拍拍她的肩膀,并且递上一张手巾,然后接着道:“况且,县尊大人在巴中城呼风唤雨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一个能做到这样的县尊,你说山里的小小土匪能逼迫到他?他能借助一件完全预料不到的突发事件,就能把县丞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桂芝,你自己觉得,他可能是被逼迫的吗?”
桂芝道:“可是...”
“没有可是,这就是事实。”陈乐天忽然声音冰冷,并且打断她的疑问:“在我的调查中,铁头帮每年都会给县尊大人一笔巨款。而县尊大人给铁头帮的交易就是不真的派兵剿灭,在过去的那么多次剿匪,为什么全部都是无功而返?为什么每次都只能追着铁头帮帮众的屁股后面吃灰?为什么每次留给县衙和都指挥使兵马的都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寨子?连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留下。这是逃命吗?这是搬家吧?”
陈乐天抬手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桂芝,县尊大人对你的确还不错,给你吃喝穿住,全部都安排的很好,从这点上来说,他是你的恩人。但你要搞清楚,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你才有吃有喝,如果有一天你没了价值,那你将会被县尊大人毫不留情的抛弃,到时候的你怎么办?你被关在笼子里这么多年,你早已不知道怎么去觅食,你连飞翔可能都不会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条!跟你说白了吧,我就是最近人人都知道的陈乐天!”
说完最后一句话,陈乐天看见桂芝忽然抬头看向自己。陈乐天‘撕下’脸上的伪装,露出最真切的表情。这时候的他所展现出来的,是不带面具的陈乐天。
而桂芝看着陈乐天出神,在她眼前这个公子,好像与前一刻的公子完全不同。眼神不同,表情不同....全部都不一样了。
陈乐天这三个字她是知道的。虽然他不能出去,但看守有时候跟她闲聊的时候会提起,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只要一聊起城里发生的事情,陈乐天这个名字总是绕不过去的。原本并不大的巴中城,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