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阁的学子们,在楼上谈论着天下大势,江湖大势,修行界大势,每一个年轻的学子,在血液中都流淌着滚烫的热血。
而楼下看热烈的百姓们,也是热血沸腾。固然这个天下他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江湖大势,更是与他们无关,修行界,则更是他们连边都摸不着的高高在上的无上高地了。
但是,他们仍然非常热衷于酒桌上说着这些事,酒酣耳热之际,说着这些人这些事,他们与有荣焉。
我是汴京城的百姓,我是大宋的百姓,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还要生在这片土地上,还要随着大家一起与有荣焉。
贫困生周过庭跟大胖子田皓坐在一起,跟他们同桌的有两个修行者。周过庭小声的跟大胖子说,我跟你讲,你别惹他们,他们这些修行者一拳就能把你打逝世了。
大胖子嗤笑一声,端起羽觞,对着另一边的一个修行者道“康大哥,喝,过庭刚说的话你闻声没?”
那个修行者点着头,笑道“周老哥可别埋汰我们,你们就是骑在我们头上,我们也不敢动手,大批师们再三告诫,修行者不得仗着武艺跟六艺院的学生动手,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修行者动手,即刻开除出书院,十年内不得再考书院。”
胖子田皓看看周过庭,周过庭却满脸不信,道“说是这么说,但哪能真这么履行。我前几日还看到康大哥跟一个同学打架呢。”
康姓修行院弟子道“我那是跟同为修行院弟子的人在打架,不是六艺学子。周大哥你是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跟我同住的王同学,跟六艺的一个同学产生抵触,那六艺同学骂人不带脏字,骂的王同学实在听不下往,一脚把那六艺同学踹飞了。当天下午,柳师就让王同学卷展盖滚蛋了。王同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哀求,成果被柳师喊人抬着扔了出往,连学籍都除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过庭将信将疑。
陈乐天忽然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真事,一点不假。当时我都傻了。我起先也不信啊,又不敢问柳师,于是问其他同学,找了几个当时在现场的同学,大家都说这是真的,王同学不仅仅被开除学籍,而且十年之内是不能再考青天阁了,太惨了!”
周过庭听陈乐天也这么说,这才信任了。顿时感到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不然跟修行者坐在一张桌子上,总感到一言分歧对方就会扔个羽觞过来,然后自己就被砸逝世了。
大胖子田皓跟康同学隔着桌子干了一杯,笑着道“所以说啊,咱们以后最不怕的就是修行院的同学,吵架他们确定吵不过我们,打架呢,他们又只能打不还手,多爽啊,哎嗨,康老哥,回头我要往你们修行院班里大闹一番。哎,不能打,哎”大胖子说着便站起来,左扭右扭,硕大的腰身和屁股跟只黑熊似的扭动着,惹得两桌学子哄然大笑。
陈乐天一人陪几杯,说几句话,又到另一桌陪几杯说几句话,两边往返这么吃,倒也丝尽不感到累。反而有种很热和的感到。
这种感到,就像在军中时,不打仗的时候,大家一天练习下来,到了晚上,围着篝火吃着打来的野味,以水当酒,也能酒不醉人人自醉喝的微醺。
那时候,军中袍泽们都是糙汉子,现在,这些同学是完整不同的一群人。
袍泽们盔甲衣裳泥巴灰尘破洞,同学们干净清新洒然。袍泽们方言不知几何,说起话来唾沫星子横飞,黄牙黑皮乱糟糟的头发。
同学们都说着一口流畅的京城官话,说起话来清楚有力,白牙白皮肤,油亮的头发盘成一个发髻,上带儒冠。
这是两种完整不同的人,但是在这一刻,陈乐天从这些同学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那些北军袍泽的影子。
陈乐天手拎着一壶酒,看着这些同学,眼眶蓦然的有些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