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西苑门口,戴皋忽然停住脚步道:“陈公公,戴某把公公当朋友,公公和戴某却不怎么交心啊?”
戴皋说这话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陈彪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戴相,您……您这话咱家可迷糊了,不知道咱家哪里没做好,让戴相不满意?”
戴皋眯眼盯着陈彪,嘴角微微翘起,忽然伸出手来在陈彪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笑了笑,而后转身走出了西苑,留陈彪一人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陈彪浑身一激灵,只觉得外面的寒意汹涌,难以抵御。
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他心中隐隐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想戴相是不是对皇上赐婚的事情并不高兴?
一念及此,陈彪内心剧震,他忽然想到对方不满的原委可能是对陈彪没事先给他透露风声……
天地良心,陈彪哪里会知道皇上会说赐婚的事情?再说了,以陈彪的脑子,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皇家赐婚,戴皋为什么会不满意?
陈彪心潮澎湃,眼睛看着黑暗的深处,久久没回过神来……
夜幕下,戴相府灯火点点,戴皋的居处很小,书房仅仅四五尺见方,这个小小的书房便是有名的守拙楼。大巧若拙,是为守拙,戴皋建这个书房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会成为戴皋最喜欢待的地方。
从西苑回来之后,戴皋便到了守拙楼读书,老管家宋福儿来了几次,都不敢入书房打搅。
一直到天色微亮,书房里传来戴皋的一声长叹,宋福儿才敲门在外面道:“老爷,您可否需要奴才给您添茶?”
戴皋把门拉开,搓了搓手,道:“你在外面站半夜了吧!让人端一盆火来,斟一杯热茶,对了,让人把世章给我叫起来,这个逆子,最近可是每天不见踪迹,成何体统?”
宋福儿立刻去安排忙活,他知道相爷的时间十分的宝贵,晚上看了一夜的书,眼下天色稍亮便要进宫办差,一朝宰相,日理万机,大康朝人人骂戴相奸诈,唯独宋福儿知道主子那是真苦呢!
无论寒暑,戴皋都是天色不亮便起来,而后简单的洗嗽吃饭便乘轿出门,一年三百六十天,可以说从未间断。
更苦的是,老夫人早已经仙去,后宅连个当家的都没有,老爷一直没肯续弦,家里只有两房妾室,两位如夫人根本管不了家,家事老爷子又顾不上,公子一事无成,这又能怪谁?
书房外面,是一间小客厅,客厅的陈设简单,不过一张梨木茶几,几把椅子而已。整个戴家,就这一间小客厅最简,其他的地方都极尽奢华,和这里宛若两个世界。
然而偏偏,戴皋最喜欢的地方便是小书房和小客厅,甚至大多数时候,戴皋晚上就在书房里歇息,偌大的戴相府,戴皋看中的唯有这两间小斗室而已……
炭盆端上来了,丫鬟仆从准备了简单的早膳,热茶也端上来了,宋福儿在一旁伺候着,戴皋端起茶杯品着茶,淡淡的道:
“说吧,别吞吞吐吐,唯唯诺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宋福儿道:“回禀老爷,小姐的病情大好了,接连有几日都没气喘了,寺里的悬空长老说,小姐可以先回来住一段时间,老爷……”
“嗯?”本来无精打采的戴皋,倏然坐直了身子,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道:
“好,悬空和尚果然有一点本事,夫人一生信佛,佛祖保佑,静儿命不该绝。你立刻安排,把静儿接过来,记得把冬暖阁给收拾敞亮了,叮嘱屋里的婆子丫头,都小心伺候着,尤其是两个姨娘,让她们多上点心……”
戴皋叮嘱宋福儿接女,事无巨细都叮嘱得十分的详细,忽然,他眉头一拧,止住了话头道:“宋福儿,你这心思倒是越来越灵活了,我瞧你先说好事儿,其他的事儿憋在肚子里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