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养无奈的走了,事已至此,回天无力,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小小的院落里面,只剩下陆善长和管家洪全,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里了,秦淮河上的十万盏花灯将天地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不远处,金碧辉煌的碧云阁画舫如同一座庞大的宫殿一般横亘在大河之上,此时的碧云阁,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明年就是花魁大赛的冠军之战了,一年一度的秦淮河狂欢到了尾声,也到了最高潮的时候了。
陆善长盯着前方,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垂垂老矣啊!”
他想起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何尝不是和当下的各大家的公子哥儿一样喜欢在秦淮河玩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善长不再来这里了,甚至对眼前的碧云阁他都感到非常的陌生了,人老了,对风花雪月已经有心无力,如果这一次不是想来见一见陆铮,他压根儿就不会过来。
陆铮有自己的主意,陆善长心中已然明白这件事他已经插不上手,实际上对顾家来说,这一次宋晚舟能够进入三甲就已经相当满意了。
至于顾家要维护江南权阀威望的执着,陆善长看得很淡,江南权阀倘若能够守得住基业,那自然好,可是万一守不住,那也强求不得,毕竟形势已非,过于执着只能徒增烦恼。
“洪全儿,你怎么看?”陆善长道。
洪全儿佝偻着背,道:“老太爷,在我看来铮哥儿自己有主意,倘若贸然干涉,我们的主意未必高过他。”
陆善长点点头,道:“北地仲父家,这一次我算是见识到其厉害了,杀人不见血,平平淡淡,轻轻松松,便在江南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这一次花魁大赛过后,恐怕江南要变天了!”
洪全低头不语,他明白陆善长此时的心情。仲父明好像什么都没做,可是现在的局面却是花魁大赛演变成了江南权阀和秦王之间的硬碰硬了。
秦王是皇帝之子,是天潢贵胄,这样的硬碰江南权阀能赢么?敢赢么?在这样的局面下,花魁大赛变得没有悬念了。
而陆铮此时就算是才华超群,就算智谋不凡,在这样的大势之下,能有什么作为?敢有什么作为?
如果他不小心,落了口实,留下了污点,很可能还要影响到他的前途呢!
可以肯定,仲父明在悄无声息间把局面导向了现在的局面,他表面上当甩手掌柜,其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抬高陆铮,给世子泼冷水,让世子在门客才子面前面子丢尽,这完全就是在给陆铮拉仇恨。
只有龙中云心中对陆铮的恨意攀升到了极点,这件事才能升级到这一步。而且不止是龙中云一个人,龙中云身边还有那么多门客才子,这些人齐齐爆发,再加上本来就野心勃勃的阮家,这些所有力量被他糅合在了一起,才有了现在的“势”……
陆善长脑子里思绪纷飞,天马行空,他有一种冲动,想让洪全把陆铮叫下船,因为他实在是担心陆铮少年气盛,中了仲父明的算计。
洪全似乎明白了陆善长的意思,道:“老太爷,铮哥儿今日倘若下了船,以后恐怕就只能做金陵才子了!”
洪全这话一说,陆善长双目倏然慑出精芒,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洪全的话很委婉,陆善长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南权阀已经没落了,如果陆铮还受陆家的庇护,他这一辈子能走多远,飞多高?陆铮要想闯出一番天地,就要摆脱陆家的束缚,就要披荆斩棘,另辟蹊径。
在这个过程中,谁也帮不了他,陆家倘若这个时候强行要帮他,只能让他变得平庸,变得无能,从而最终泯然众人矣。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温室中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而野蛮生长的野草却随时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就如同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