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蹦达几年。可那些年轻的学子不一样,他们还有大好的年华,大把的青春,可是却在女真人人的屠刀之下,成了无主的游魂。
按照报纸上所说,忠义军北伐,他们这些汉奸们,必定是首当其冲所要被忠义军清算的国贼。
“时立爱,你愧对这燕京的父老啊!”
在柴思训的劝说下,时立爱端起了粥碗,手腕发抖,两颗浊泪滴落了下来。
“泰山,万万不可如此!”
柴思训赶紧接过时立爱手中的粥碗,放在案几上,轻声劝道。
“女真人人面兽心,凶残暴虐,此事与泰山无关。孩儿已经把尸体头颅归还了各户人家,回头孩儿再去吊唁一番,劝说劝说,让他们也知道泰山的苦处。”
“贤婿,多亏你了!”
时立爱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为父如今已是进退两难,只有跟女真人一条路走到底了。忠义军要是到了,怎会饶了为父这第一汉奸的性命!”
“泰山,这……”
柴思训想要说一些劝慰的话语,却是卡在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年汴梁城外,王松大战金兵,抓住了刘彦宗,大庭广众之下,就割下了刘彦宗的人头。
当年的王松还只不过是一名乡兵首领,就敢不顾天下之大不韪,杀了完颜宗望的宠臣,更不用说他如今万人之上,手握生杀大权。
金人派使者和谈,王松竟然当庭割下了副使张通古的人头,只是因为他是报纸上所谓的汉奸。而若是论起汉奸,自己的岳父似乎更加位高权重,罪大恶极。
燕京城这一仗,打赢了也就罢了,若是打输了,只怕岳父性命难保,张氏一门受到牵连。
更不用说,士子被杀事件之后,时府门前冷落鞍马稀,早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敬而远之。
时立爱喝了半碗热粥,有了些精神。柴思训挥挥手,下人进来,把粥碗端了出去。
“贤婿,你关好书房门,为父有话要说。”
柴思训关好了门,时立爱招呼他在对面坐下,坐直了身子。
半晌,时立爱才缓缓开口,似乎深思熟虑过一样。
“贤婿,你看这燕京之战,女真人能打赢吗?”
柴思训心里一惊,很快明白了过来。
岳父做事,谨慎狠绝,向来都是未雨绸缪,看来忠义军兵临城下,岳父是要另作打算了。
“泰山大人,忠义军火器犀利,士卒训练有素,轻生赴死,再加上民心所向,燕京城这一战,女真人恐怕难以稳操胜券。”
柴思训小心翼翼,却惹来岳父的一声苦笑。
“民心所向!民心所向!”
时立爱频频摇头,忽然压低了声音,正色说道:
“贤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把这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女真人身上,这样的蠢事,为父是不会做的。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柴思训心惊胆战,凑近了身子,声音颤抖,细若蚊鸣。
“泰山大人有话直说,孩儿洗耳恭听。”
时立爱重重点了点头,面色严肃,声音中的一字一句,都让柴思训心头狂跳。
“贤婿,此战若是忠义军败了,你只要固守城池就行。女真人若是在城外大败,你便和时韬带人择机行事。为父已经交待过他,到时候打开燕京城门,放宋军进城,为我张氏一门,保留一丝元气。”
时立爱面色凄然,言语中竟然有了托孤之意。
柴思训没有什么恶行,为人谨慎稳重,极有心计。若是由他出面投诚忠义军,王松或许会看在柴思训献城的面子上,给他们张氏一门一条活路。
“泰……山,你这是……”
柴思训目瞪口呆,怔在了当场。
看来岳父此举,已经是深思熟虑,早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