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这座“大夏开国,凉为辅郡”的西部军事重镇,西北商埠重镇凉州城,此刻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人烟扑地桑柘稠,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重地,土地富饶,地势险峻,民风剽悍,凉州精骑横行天下,且又远离边境500余里,甘肃军司和卓啰和南军司一左一右驻扎,自然是固若金汤。
自宋明道元年,李元昊攻占甘、凉二州,河西属西夏版图,至此已经百年,凉州的周围几乎再无大的战事。
也正因为百年来,几乎不闻金戈之声,百姓的日子过得极为平淡,刚明白事理,似乎就可以预判自己的一生。
民间百姓惘然不知,往来的商旅也惊讶于凉州城的淡然,但平静的表面下,早已经是暗流涌动,波澜丛生。
尤其是城中通晓军情的那些官员,宋军兵进葫芦河谷,锐不可当,兴庆府调兵遣将,人心惶惶,已经是风声鹤唳。
宋军虽然暂时停止了攻势,但是谁都知道,宋军大举进攻,这是时间问题。他们现在正在对付女真人,之后,就应该是夏人的灭顶之灾了。
大兵压境,压力重重之下,有人醉生梦死,逃避现实,也有人奋然而起,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报效君王,更多的人则是不紧不慢,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反正,日子已经够苦了。
凉州城东城的一块官宅,凉州府提刑官高甫,正在端茶细细品味,眼光不是扫过台下商贾打扮的王大节。
说他是商人,其实也不是,因为此人已经表明了身份,他乃是大宋两河、陕西宣抚使王松麾下的使者。
王松统兵,天下无敌,女真人都是丢盔卸甲,区区西夏,又怎会是其对手!
更不用说宋军已经夺取了平夏城,萧关,兵出了赏移口,直逼兴庆府。
王大节也是端茶,心中冷笑。
高甫这厮,装腔作势而已。就凭他这富丽堂皇的府邸、精美绝伦的地毯、桌上的金银器、西域的美酒,还有簇拥左右的美女,他要不贪生怕死,他从这滚着出去。
自靖康三年,他入王松幕府,中间虽因王松重伤有所停顿,但加起来,却已有四年之久。四年事件,他忙于军中琐事,但却殊无大的建树。
黄纵、李若虚、朱梦说、王伦,还不算那个马扩,个个都是身居高位,举足轻重,而自己一直在宣抚司里,未曾出头。
王松欲用兵西北,他自告奋勇,来到了兰州城,安抚了摇摇欲坠的大宋地方官府,忠义军掌握了地方军政,随后则是把眼光,扫向了漫长的河西走廊。
忠义军要恢复西夏,远征西域,打通河西走廊,乃是重中之重,势在必行。
若能帮着王松,恢复了河西走廊,他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高同知,不知在下前日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
王大节端起茶杯,自顾自饮了起来。
高甫轻轻摆了摆手,旁边的众人一起退下,只留下大堂门口把守的卫士。
“王兄,在下身为夏国臣子,自当忠君爱民。要做这悖逆之事,稍不留意,就会抄家灭族,在下还要仔细斟酌一下。”
“高同知,这是正本清源。堂堂中国之人,岂能为虎作伥,行此禽兽之举!”
王大节奋然道,面色通红,义愤尽显。
“高同知,话在下已经是
说尽,何去何从,就悉听尊便了。忠义军兵强马壮,女真人都闻风丧胆,不堪一击,攻取区区一座凉州城,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到时大军兵临城下,高同知能否高枕自卧,荣华富贵,在下就不敢苟同了。”
说完,王大节直起身来,作了一揖,就要告辞离去。
大堂门口的卫士“伧啷”一声,抽出刀来,拦在了王大节的身前。看他怒目圆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