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紧闭,城墙上的义胜军士卒,看着城外杀气腾腾、整齐肃穆的忠义军士卒。
众人上了城墙,看着下面铁甲贯身的虎狼之师,不由得都是哑口无声。
李植也是目瞪口呆,冷汗直流。他以前可是和宋兵没少打交道,宋兵是个什么德行,他是再也熟悉不过。那些个老爷兵,一个个不但胆小如鼠,而且都是经常不训练的主儿,走路都怕出力,更不用说打仗了。
就拿去年的河东之战,这些人竟然嫌吃的是陈米,一个个就舍险关而去,导致回牛岭天险不攻自破,随后金兵一路南下,攻下威胜军,直至渡过黄河。
只是现在城下这两千宋军,军列肃穆整齐,人人顶盔披甲,挎弓执刀,箭囊满满,个个抬头挺胸,腰杆笔直,远远望去,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高世由面色煞白,不由得倒退了几步,一股寒意在心里升起。这些人是如何渡过天井关的天险的?
王松在士卒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士卒点点头,拍马走了出来,一路前行,来到城门附近。
“上面义胜军的兄弟们听着,我等乃是王松王相公的忠义军,我等要北上讨伐金人,请你们弃暗投明。”
士卒扯开了嗓子,对着城头上大声喊道:
“你们同是汉人,为何要做金虏的帮凶,残害汉人百姓? 还不开城纳降,高举义旗,王相公既往不咎,保你们一场荣华富贵!”
城头上的义胜军将士都是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一个顶盔披甲的年轻汉子走到城墙边,对着士卒喊道:“你这厮,少在这花言巧语! 宋人以前是如何对我们兄弟的,大家心知肚明,你再不走开,休怪我箭下无情!”
“时移世易,今非往昔!”
士卒大声喊道:“各位兄弟,话已带到,后面大军到达,即刻攻城,到时玉石俱焚,顷刻间便是粉身碎骨,兄弟们千万不要后悔!”
士卒说完,打马返身离开,奔入本方战阵。
王松传下令去,大军掉头,阵型不乱,缓缓退后,开始安营扎寨。
义胜军士卒在城头看得清楚,都是脸上变色,心中各自惴惴不安。
泽州城西街,一座偌大的宅院内,几个持枪执刀的汉子在院内转悠。院门紧闭,门口两个手持钢刀的男子不时的从门缝向外观望,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大街上,不断的有巡逻的卫士,一队队地走过。自从宋军兵临城下,城中的戒严,猛然变得严肃了许多。
大院里的正堂,门窗紧闭,门外照样站着两个手持钢刀的汉子,抬头挺胸,一看就是军伍之人。
房间里面坐立着十几个汉子。中间高大威猛的汉子叫平家声,来自河东朔州,在家中排行老二,因年龄稍长,忠厚仁义,因此众人都叫他平二哥。
“平二哥,今日的情形你也是看到了,忠义军虎狼之势,李植肯定抵挡不住,我们兄弟,难道真要给他和高老贼陪葬?”
房中,十几个义胜军军官正聚集在平二周围,低声谈着众人共同关心的话题。
这些人原都是北地归正的汉儿,受宋兵的欺辱那是常事,心里有怨恨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是,要说跟着金人一起杀宋人百姓,许多人还是心中不忍,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山前七州、山后九州的幽云汉儿们,有郭药师、耿守忠之类的朝三暮四、功于心计之徒,也有心向宋室、正本清源的忠义之人,但更多的则是摇摆其中,身不由己的基层军汉,比如眼前的平二等人。
平二哥看了看诸人,轻声道:“诸位弟兄,不管我们如何记恨宋兵,百姓并没有瞧不起我等兄弟。若只是投降金人也就罢了,跟着他们杀宋人百姓,二哥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平二哥豪迈勇强,急公好义,异于常人,在军官中的地位殊然,众人无不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