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三四岁骨瘦如柴的半大男孩和一个十岁左右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他们三人一看见斗车来了,连忙帮忙把斗车拖到垃圾堆倒掉,然后徒手开始快速的翻捡垃圾,把能够看见的哪怕一条铁丝都捡起来放进身边的蛇皮袋子。
我看着那两个孩子,今天不是周末,按理他们应该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上课,但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且很熟练的翻扒垃圾,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读书。
我想象不出到了二十世纪末,在中国还有面黄肌瘦,不能读完九年义务教育的小孩。我以为我已经到了社会的最底层,我真的不敢相信,还有人活的比我还要贫穷艰难。
我很快把第三斗车垃圾拖了出来,我还顺手把机台上面几十把打变形的餐刀丢进了斗车里,我想凭我的能力照顾一下那可怜一家人。
远远的我就看见尖半倚靠在斗车把手上边捧腹大笑边道“对,大人对大人,小孩对小孩,就是这样打,哈哈哈····”
我快步跑到尖的跟前,眼前是一副血腥的厮打现场,两个瘦弱的中年女人正相互撕扯着对方头发,那个十三四岁骨瘦如柴的半大男孩和一个年纪身高差不多的小姑娘双双翻滚在肮脏的垃圾堆里疯狂厮打。面黄肌瘦的十岁小女孩正和一个八九岁小男孩在拼命厮打。
这是我见过的最残忍血腥的厮打,两个中年女人脸色脖子上都是一条条血淋淋的抓痕,两人衣服也厮打的稀烂,乌黑干瘪的胸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半大男孩脸上脖子上布满血淋淋的抓痕,他的对手,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鼻子上已经是鲜血直流,打到最后,小姑娘用牙齿咬住了男孩的手腕,男孩则用另一只手拼命的捶打小姑娘的脑袋。那个十岁小姑娘年纪虽然很小,但打架却很老道,她灵敏的边后退边用巴掌不停的煽那个小男孩的脸,小男孩则像一头斗红眼的小牛牯,正低着头往前冲,他不顾小女孩连续煽他的脸,而是想抵近了与小姑娘厮打。
我拉住一脸兴奋喊叫的尖,因为我猛然间感觉一阵的悲凉,我的内心被彻底震撼了,也许这就是社会,像非洲大草原上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拼死争斗的动物。
我打跑了虎,在我沉庆在胜利中而得意忘形的时候,在我享受着胜利者拥有的特权的时候,也许在砂房主管老李或者东阳五金厂老板的眼里,我是不是就如这两家人为了争夺捡垃圾的权利而拼死打斗一样悲哀可笑呢!
卑微的会越来越卑微,高贵的会越来越高贵。阶层似乎越来越固化,上升的空间似乎越来越小,我只是个满脸乌黑,浑身发臭的砂房工人,我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
我想不到改变的办法,但我必须要尽快的离开这个工作久了会得尘肺病的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