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去想,是否是他的出现加重了她对家人那如山海般沉重的愧疚,才会不愿见他呢?
那时的他,读不懂小姑娘的心,只知道自己再度被小姑娘厌弃。
他负着气冷眼旁观,看着她在宫里被人欺负,看着她被顾崇山带进西厂当做对食,他隐忍着,他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她,他耐心地等待她回心转意求到他面前。
他想,只要她稍微求求他,他一定帮她。
可是没有,南宝衣一次也没有求他。
哪怕顾崇山以折磨她为乐,哪怕她经常浑身是伤,在宫中相遇时,她也仍旧会挺直了腰板,笑吟吟地对他屈膝行礼,称着奴婢给他请安。
看似坚韧。
可萧弈却觉得,小姑娘是在潜意识里惩罚她自己。
后悔吗?
好想问她一句。
顾崇山对权势的欲望比他只多不少,想在朝堂中安插势力,却被他屡次截胡。
禁军统领的那次博弈,终于令顾崇山怒不可遏,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小姑娘身上。
那日清晨,他进宫上朝。
却在宫巷里,看见顾崇山拖拽着小姑娘,淡漠地与他相向而行。
小姑娘瘦弱不堪,浑身都是鞭笞的伤痕,血淋淋的模样,仿佛是从血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说不清与她错身而过的滋味儿。
他只知道,那短短的宫巷,是他此生走过最漫长也最艰难的路。
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锋利的刀刃上。
走出宫巷时,他汗流浃背,指甲把手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他终于向顾崇山妥协了。
可他仍旧不敢靠近,他悄悄地关注她。
他看着她被楚乐欣欺负,他看着年幼时那么娇气的小姑娘,如今哪怕浑身是伤也仍旧能在哭过之后站起来。
她受了那么多苦,却始终不曾来求他……
萧弈终于耐不住了。
小姑娘生辰那天,楚乐欣主动跑到帝师府,偷偷给他下药求欢,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杀了她。
他命人把她的头颅制成酒器,又吩咐侍卫送进宫,再故意假装遇见南宝衣,好让她看看楚乐欣的结局。
今天是她的生辰,看见楚乐欣的头颅,她肯定会高兴。
这是他精心为她准备的生辰礼。
结果小姑娘不仅不高兴,反而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一边连滚带爬地逃回西厂,哽咽着嚷嚷“从前都是奴婢年幼不懂事奴婢再也不敢跟您作对了呜呜呜我的头”。
他躲在宫墙后,脸色难看。
小姑娘竟然以为,他是在拿楚乐欣的头颅恐吓她。
他有那么无聊吗?
春夏秋冬。
无数个深夜的辗转反侧,令他终于下定决心掠夺她。
他即将领兵出征,他决意凯旋之后,就向老皇帝讨要她当做嘉奖。
出征那日,小姑娘和其他宫女们挤在宫楼上偷看。
可是宫楼的扶栏太矮,挤着挤着,她们竟然把她挤了下来。
他策马向前,故意控制着速度,看似巧合的把她抱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小姑娘满眼惶恐。
他淡淡道:“你想随本座出征?”
因为头颅一事,她怕极了他,如幼兽般在他怀中轻颤,语无伦次地嗫嚅:“帝帝帝师不必客气……您您您请便,我,我就不去啦……您记得吃好喝好……”
他轻嗤。
他把南宝衣放到地上。
他都想好了,等他凯旋,就娶她过门。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策马扬鞭而去。
……
该怎样形容绝望呢?
他一路跋涉山水披星戴月,他带着为她买的玉手镯、脂粉凯旋而归,可是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