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莲几乎是边走边爬进门的,吓得魂不守舍,“相公,听说你房里来了贼,想要窃取这柄宝物,你没有被那些人伤中吧?”
“没有。”辛丑只道,“来的人武艺都不高,好险我有武艺傍身,三两下便打发走了,不必担忧。”
敬莲按着前胸松了口气,脸色这才稍霁。
关于今夜的奇遇,直到再度躺回床上,他犹觉得意外。
却偏偏,身边一个可与共商的人都没有,谁也无法诉说……
廉仲送他的宝剑,自次日起就一直系在他的腰上,取代了原本的软剑。
因为他觉得,比起房间,挂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所在。
六月初一,教坊歇业一日,祭奠先帝先后。
听说二位驾崩在同一天,死相十分凄凉,又听说新登基的陛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而囚禁在帝陵深处的长公主才是真正的大统继位人。
但一切,都只是听说,都与他太远了。
远到摸不到,更没必要知道。
歇业当天,掌事允了大家一日闲假。他自无故醒来,已经不知过去多久,却一直没有机会出去逛一逛。
之前他只是一介贱奴,没有资格自由上街,如今虽然成了最下等的泠人,到底也比从前自在多了。
是以,他十分珍惜这个机会。
正四下闲逛,敬莲半步不离的跟着,来到一处卖凉糕的摊子前面,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
“相公?”敬莲疑惑地看着他,“你喜欢凉糕?”
他先是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敬莲搔了搔脖子,一时还真有些闹不明白。
卖糕的摊主倒是很会做生意,立马热心地招呼起来“好吃的桂花凉糕哟,不好吃不要钱哦!这位相公,我这里的凉糕远近都有些名气,你要不要尝一口?”
他轻捻起嘴角一笑,从腰怀里拿出银珠,“多少?”
摊主连忙笑盈盈地说道“不多,五个银珠也就是了。”
待他拿好凉糕往前走,耳后立马传开新的叫卖声“好吃的桂花凉糕哟,谪仙相公亦来买哟!”
敬莲不禁叹服起来,“这老头贼精,可真会做生意。”
“不妨事。”他打开外层的芭蕉叶子,取了块凉糕出来,果然晶莹剔透,入口爽滑,丝丝还有桂花的清香,就是……太甜了。
甜的粘牙。
敬莲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家主人脸上浮现出这般细腻的喜悦,也是奇了,不禁要问“这么好吃吗?”
他摇头,“甜过头了。”
“那公子还……”
辛丑什么都没解释,紧接着又放了一条入口。
一直逛到晌午,总算将该要有的东西都置办齐了,抬头望见好大一个酒望子,问了地方,才知道便是驰名远近的烩香居,有那一味牛肉古董羹十分出名,立马起兴要去,便吩咐敬莲先把东西送回教坊,然后再过来寻他。
烩香居他从前并未来过,但诡异的是,客家居然认得他,还十分客气的请他入了一间小雅厢,后来才想通,许是因为店主人之前去过教坊寻乐,才知道他的来历吧?
上菜之前,先细细地啜了两口佳醪,抬头四下打量,小小雅厢临水而设,一窗之隔,下面便是曲水,水边栽着各路花树,最红火的自然是到哪儿都不输于人前的合欢花了。
此情此景,他不禁然想,要是手边有笔有墨,真该好好地画下来。
无以聊慰情,只好以手蘸酒,随手在桌上借水痕描画起来。
描着描着,筷子却自己跑了。
他眉头一皱,心头大奇。
与那一夜一模一样的光景,竟然就这样再次发生了?
是巧合,还是……
并没有多想,凭直觉,他飞快一下站立起身,眼看筷子顺桌腿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