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苦笑一下。
二十八日这天,他便和窦玉泉等人一同前往京郊的十里长亭外等候。
谁料到长亭处早已是人山人海,此次中榜的大多数士子全都来送行,加上谢升的许多故旧门生,长亭这儿热闹的如同城里一般。
刘锡命已经是本届会试中的名人,毕竟他身上还挂着一个新安伯的身份,这玩意儿在爵位稀少的文人眼里还是很吃香的。
只是刘锡命却有些郁闷,本来还想烧个冷灶的,哪晓得人精这么多。
“来了,来了。”
人群传来一阵呼声,刘锡命垫脚看去,几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顺着大路朝长亭而来。
这老家伙还真是会装啊。
看到谢升府中几辆披着青黑色粗布帘的马车,刘锡命心中一阵冷笑,你一个堂堂吏部天官,装出这幅寒酸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人群很快便蜂拥而上,“恩相,一路走好”,“恩师,朝廷待你不公啊”之类的呼喊声不断响起。
刘锡命忍住不耐,跟着众人一一上前到谢升面前叙名道别。
谁知等到刘锡命时,原本还只是略带敷衍的谢升竟然颇有兴趣的仔细打量起他来。
“没想到新安伯也亲自来替老夫送行,老夫失礼了。”
刘锡命赶紧躬身道:“阁老乃是座师,学生前来送行是应该的,阁老春秋正盛,如今不过是因为小事被贬,想来复起之日不会太远,学生便不做女儿态了。”
“哈哈哈,承蒙新安伯吉言,不过老夫本也该颐养天年,此去更当安守晚年,这朝廷还是要交给你等年轻人才是。”
“嘿嘿”,刘锡命装傻充愣地傻笑道。
和谢升送别不过是这年头的常规操作,对于刘锡命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他倒是对明清两朝的座师陋习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玩意儿简直就是秦汉以来的恩主制度的沿袭。
活脱脱一个二元君主论的翻版。
这也让刘锡命反过来对自己家中的人事问题幡然惊醒,看来必要的时候是需要对自家队伍再次进行整风谈话了。
四月十五日,关于殿试的消息终于传达了下来。
殿试并非孤立举行,在此之前还要在紫禁城内举办一场复试。
刘锡命猜测估计是要避免考官徇私舞弊,先将不合格的再次筛去,免得到皇帝面前露了马脚。
复试于四月十九日在建极殿举行(后来的保和殿),经历了谢升被贬之事后,丁丑科的这三百贡士基本上还算是实至名归,因此一众人等顺利地便到达了殿试这一关。
四月二十一日,整肃一新的刘锡命等人在监考御史的带领下,顺着大明门进入紫禁城,一路过金水桥,绕过皇极殿、中极殿,直入建极殿中。
对于殿试的着装,朝廷早已有明文规定,诸生依旧穿着举人船的青圆领长衫,头戴黑色儒巾。
一群衣裾飘飘的士人结队行走在紫禁城建极殿的殿前广场上,显得格外风雅。
刘锡命走在头前三位,微微侧身一瞟,忍不住心中感叹。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古人诚不欺我。
如此大好风貌,岂能被金钱鼠尾所亵渎。
建极殿中,一众身着红蓝绿公服的考官早已站定,等到诸生齐聚,身着皮弁服的崇祯才仪态庄严地慢步走上御座。
“吾皇万岁,万万岁。”
今日的崇祯不复往日的疲惫之色,一脸都是对新科进士们的期盼。
“众卿平身”
这时早有礼部官员前来将试题放置在御座下方,等到崇祯开口,礼部官员这才给诸考生分发考卷。
等到考生全部拿到试卷,除了监试官等考场官员外,其余官员全部退出大殿,空旷的建极殿中只于三百位考生安静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