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如同橘皮一般的老脸上泛起一丝温和的笑容,看向他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看来是个晓事的。
温体仁彻底在自己的太师椅上放松下来,笑着看向刘锡命调侃道:“新安伯谨言慎行,将来必有大用啊。”
“不过这既是你献的策略,你当真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刘锡命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子无壮,安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往后即便是陛下问起,小子也只能如此禀奏。”
“那就好”,温体仁脸上笑容更甚,“新安伯似乎还只是生员,今次乡试可有什么打算没有啊?”
这就过关了?
刘锡命心头窃喜,顺着温体仁的话头闲聊起来。
不过越聊他心中反而有些心虚,改革吏员再怎么说也是他抛出来的主意,若是温体仁这帮人瞎几把搞,可别把局面搞乱了。
他不担心别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因为胡乱改革,反而让本能再撑年的局面瞬间崩溃。
念及此处,刘锡命小心陪笑道:“说起刚才之事,不知阁老现在是何想法?”
为了避免温体仁误会自己还有什么想法,刘锡命赶忙澄清道:“小子偏僻之人,对朝政多有不通,如今不过是想要多学习学习罢了。”
温体仁嘴角微翘地摆了摆手,“这没什么,老夫所想的是,地方上情况复杂,冒然动手改革,只怕会影响近两年钱粮征收,相信新安伯也知道,如今户部银根吃紧,再也经不起折腾
了。”
“那是,那是”,刘锡命配合着点头,“那不知阁老是打算?”
温体仁斩钉截铁地挥手做出向下挥砍的姿势,“地方上不行,那便只有先从中枢动手了,六部之中的痼疾与地方相比不乏多让,老夫会向陛下建言,先从六部书吏做起。”
“从今往后务必严肃吏员规制,不使贪渎之吏混迹于部堂之中,如是中枢施行的好,往后再考虑向地方铺开,新安伯以为如何?”
若不是身在文华殿内,刘锡命差点儿就要鼓掌称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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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锡命以往自然不懂这些权谋争斗,但是到了这个年代以后他弄出来的刘家村基本上就是一个政府的翻版,自己搞了这么几年,手下人的一些心思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温体仁这老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浙党本就和东林党在争斗过程中落了下风,温体仁这个首辅现在才不关心地方上的情形如何,稳固中枢才是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
这么一看他的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了,无非就是通过贬黜六部之中不配合浙党的吏员,换上自己人而已。
这他娘的,还真是……
党争高手啊!
刘锡命心中五味成杂地看向温体仁,面上却是一副受教了表情。
“阁老老成谋国,确实比小子想的深远太多了,小子受教了。”
刘锡命这副表态再次让温体仁定下心来,这新安伯这么说,至少陛下那里可以过关了。
“新安伯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见识,已经实属不易了,老夫哪里能要求你面面俱到呢,不过此议确实也是非常之才之人才能想得出。”
温体仁看刘锡命的目光仿佛一个老者在看自己的晚辈,“等到新安伯任官以后,可以多到老朽家中走动走动,老朽虽然垂垂老矣,但是毕竟多吃过几碗饭,有些事还是可以给新安伯指点指点的。”
刘锡命装作欣喜的模样起身拱手,“长者有命,小子岂敢不从。”
“哈哈哈,如此甚好,正好老夫的几个孙子也与新安伯差不多的年纪,往后你们可以多来往。”
呸,谁特么要上你的船啊,刘锡命心中吐槽。
就温体仁这副做派,刘锡命相信哪怕历史变动,他这个首辅位置应该也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