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冰凉的金砖地板让刘锡命脑海中迅速冷静下来,他仔细想了想中原的情况,这才定下心神叩首起身。
“陛下请听臣一言”,刘锡命努力挺直腰杆直挺挺地跪奏道:“臣并非贪生怕死,也并非顾忌自己名声,实在是此时确有不得已的苦衷。”
御座上,崇祯的脸色已经冷淡了几分,他淡淡说道:“什么苦衷,你的苦衷能比朕的还要大吗?”
刘锡命的心又凉了几分,他晃晃脑袋将一些不良思想抛在脑后,再次叩首道:
“陛下,臣之所以辞任有两点原因,其一者,杨督师名冠天下,又是父子相继,因此统领中原兵马无人敢质疑,但是臣如今年不过二十有二,陛下让臣统领中原兵马,只怕天下哗然。”
“除此之外,中原诸多巡抚、总督之中,尽是资历、才智高于臣者,如丁启睿、杨文岳、汪乔年、孙传庭等要员,不是常年带兵,就是历次督抚地方,顺便挑一个也比臣强。”
“其二者,便在于朝廷当中。如今朝中风气大坏,科道台谏诸臣,不问地方难易,不顾文武死生,专以求全责备。”
“就拿此次来说,杨督师虽有疏漏,然其呕心沥血以剿流寇,不说有功劳,也当有苦劳,但是朝中诸臣却依然一力攻讦。”
“若非有陛下御笔直断,为杨督师盖棺定论,只怕他还要蒙受不白之冤。如此情形,地方文武虽有长材,又从何展布。此等情况,臣据实禀奏,还请陛下明断。”
刘锡命侃侃而谈,越说感觉越是悲愤,大明朝廷的这帮猪队友实在是太过坑人了。
让这帮人做事是不会做的,但是在一边虚头巴脑的说上一通他们却兴致盎然,有这帮人在,不到最后关头,刘锡命是断然不会出马的。
当然,他还有许多潜在的原因没有说,现在朝廷财政几乎枯竭,想要指挥得动左良玉、贺人龙这些总兵官,没点儿手段还真不大可能。
现在左良玉已经成了有名的避战将军,贺人龙也多次违背督抚的指挥临阵脱逃,但是朝廷还不是照样无可奈何。
刘锡命这一通分析一说出口,崇祯也有些哑口无言。
他都快忘了,刘锡命的年龄比他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虽说历来任事出色,但是资历一关确实很容易让人诟病。
此时的大明还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候,崇祯内心还无法冲破自己给自己加上的樊笼。
良久之后他才喟然叹气道:“卿家雄辩之才无出其右者,既然你意已决,那朕便不再勉强你了,只是你巡抚中原有功,朝廷必然要封赏,既然你不愿领兵,那朕便只能将你派到户部去了,这个你总不能再推了吧?”
刘锡命头皮有些发麻,这他娘的户部也是个天坑啊。
当初他就不想去户部,只是现在看来,恐怕不去也得去了。
“不知陛下欲使臣到户部作何差事?”,刘锡命脑海中迅速转了几圈,硬着头皮躬身问道。
崇祯麻木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卿家历次差事都能想办法变出银钱来,足见经营之能,眼下户部尚书李待问年迈体虚,朕欲以你为新任户部尚书,替朕重开财路。”
卧槽,之前的事情果然还是有后遗症,刘锡命心中有些后悔此前为什么要想着法子弄出这么多银子来了。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要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便跃居正二品高位了。
想明白了这点,刘锡命赶紧顿首道:
“臣谢陛下隆恩,只是臣有个建议,还请陛下考虑。”
“爱卿请讲”,见刘锡命没有推迟,崇祯的嘴里再次恢复了爱卿的称呼。
刘锡命恍若不觉地上奏道:“臣年轻识浅,就任大司徒恐怕耽误朝廷政事,不若依旧请李尚书处理户部日常事务,臣则专命开拓财源,如此也可两不相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