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三，是赵小五离开沭阳城的日子。

七月初的沭阳城，大街小巷弥漫着一股慵懒，很容易让人陷入一种昏昏欲睡。

赵小五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只有热烈的离开，她才不会忘记沭阳城的一切。

离开之前的两天，赵小五去寻了小豆子一面。

俩人背对着学塾，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天下苍生皆在眼前、身后。

“你真的不同我走了吗？”

赵小五心里缺了一块儿，不知滋味，俩人一起来的沭阳城，要走的时候，竟然就剩了她一个人了。

“阿姊”，小豆子低着头，“阿姊，小豆子想要习得世间顶顶厉害的功夫，这样才可以保护阿姊。”

“这里，小豆子还能识文断字，将来小豆子才可以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阿姊，你莫要怪小豆子，小豆子……”

赵小五摸摸小豆子的头，“傻豆子，你脑袋里想甚呢！”

“阿姊应该欣慰才对，我的小豆子长大了，知道保护阿姊了！！！”

赵小五像先前那样张牙舞爪地捏了捏小豆子圆圆乎乎，肉嘟嘟的脸颊。

这一次，小豆子并没有躲开。

“阿姊得多捏捏小豆子的脸，往后啊，阿姊能捏到的机会便少之又了。”

“趁这个机会，阿姊才要好好揉一揉呢，叫你平时不让我捏……”

“阿姊！！！”

小豆子仰了仰头，忍不住避开了。

“唉，又不给摸了，男大不中留啊……”

“阿姊”，小豆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小豆子可不能一次给阿姊摸个够，阿姊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看小豆子，小豆子得留着同阿姊下次见面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小五突然红了眼眶，忍不住的心酸上头。

“小坏蛋，都学会饥饿营销了啊……”

“阿姊，什么是饥饿营销？”

“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学孰的老师有没有说过你，问题太多了？”

“没有啊，老师很是赏识我，说我将来一定能成大气候的！”

“……”

俩人嘟嘟囔囔，宛如回到了在平罗的那段时光，时光慢又长，一天得说好多话才能到得了头。

“阿姊，阿翁为什么还不来沭阳城？”

赵小五顿了一下，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该来总归会来的，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怎么说呢，小豆子，阿翁其实一直都在，在你身边，在你心里，与你形影不离。”

赵小五不知道自己这样委婉地说，小豆子会不会明白。

“就像阿旺一样吗？”

阿旺生前是小豆子养的一条狗，成日里欢脱的不像话，除了撒欢儿、逗趣、玩耍，便是喜欢时时缠着小豆子，一人一犬总是脚尖儿碰着脚跟儿。

“是啊！”

小豆子似乎听懂了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小声道，“我好想阿旺，可我再也看不见它了。”

短短数日不见，小豆子不仅已经习惯了沭阳城的生活，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规划，并且已经长大到知道了死亡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