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内里有着道不尽的落寞。
高冠博带男子再欲复言,忽而闻得亭外远处一阵喧嚣,当即笑而不语,闭口不言。
片刻之后,朱厚熜带着黄锦迈入山脚凉亭之中,躬身一礼,笑道“见过竹城先生。”
复又拜向那高冠博带男子,见过礼,正犹豫不知如何称呼,便听见余珊捻须淡笑道“原来是兴府世子当面。”
侧过身,一指高冠博带男子,“薛侃薛尚谦,师从王伯安,丁丑科进士第也。”
“王伯安?”
朱厚熜神色一动,口称“见过先生。”
旋即施施然落座,拱手道“竹城先生所言王伯安,可是王守仁,阳明先生?”
一声轻咦,薛侃笑了。
其实对于这位兴府世子,薛侃初见时感官不佳。
盖因朱厚熜这一行数十骑,鲜衣怒马,疾驰于官道。
此处虽少有人烟,铁蹄践踏之下,却是尽显跋扈之态。
方才回头一望之间,只见朱厚熜虽面貌稚嫩,却含着一股戾气。薛侃下意识的将之归为了纨绔一流。
在他想来,区区一十三四的纨绔,正是飞鹰逐兔的年纪,如何能知王守仁之名?
当下面也来了兴致,笑问道“哦?世子也知吾师耶?”
朱厚熜笑意微顿,下意识的便要脱口而出“如何不知”,旋即便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得闻王守仁之名,乃是因智脑。
智脑上明史有书丁巳,守仁败宸濠于樵舍,擒之。
宁王谋逆兴兵,起于六月丙子,七月丁巳时,不到两月,便被王守仁平定,一网成擒。
当时朱厚熜便有种荒诞、却惊为天人之感。
荒诞是因一场筹谋经年的叛乱,哪怕是袁先生所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区区两月时日便被平定,岂不荒唐?
而王守仁一介书生文士,竟能克敌定乱于旬月之间,如何能不惊为天人?
如此,他焉能不知王守仁之名?
只是智脑此物,犯了天大的忌讳,难与人言。
略一犹豫,朱厚熜索性将黄锦那日所言,抛了出去,“南赣之地贼盗蜂起,十数年不能治,乃至于巡抚文森托病去职。
阳明先生一至,便止戈定乱。如此大贤,岂能不知。”
一语出,亭内两人愕然,旋即眸泛异彩,心下大奇。
余珊谪安陆数载,亦数次拜见兴王朱祐杬,却从未听闻兴王世子有何出彩之处。
如今一见,实则令他颇感惊讶,抚须笑道“总角之年,能有这番见地,着实不易。不愧是常甫兄的高足。”
“常莆?莫非是湖广提学副使张邦奇?”薛侃听闻余珊所言,不禁问道。
见余珊轻笑颔首,心下讶然。
当即便对这少年世子,愈发好奇起来,“我观世子来时,面含怒气,却不知所为何事?”
随着薛侃一问,凉亭内安静下来。
薛侃饶有兴致的盯着朱厚熜,朱厚熜同样如是。
亭外一瞥,只觉此人高冠博带,风采绝伦。
此时相对而坐,但见这位王守仁弟子,丰神俊秀,眉目慈和,颇有几分出尘之意。唯独一双眸子极亮,似能摄人心神般。
这让朱厚熜不禁联想到了王府的袁先生,继而脑海里蹦出了一个词——君子儒士。
鬼使神差之下,便将如何发现蟠桃酒、紫河车,如何撞破泼皮献人血以炼丹,王府侍卫遇袭等,细细说了一番。
言到最后,便连一直擒着轻笑的余珊,也变了脸色,神情倏忽之间便阴沉起来。
拍怒道“贼辈猖狂!常闻丹石之道靡费,取材有伤天和,不料竟真有人以心头血做引子,殊为可恨!”
待得怒意稍缓,余珊冷声道“倘若真是心头血,便非是有伤天和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