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黑下来,安义侯府的灯笼都亮起,八角亭下的大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摆。
凤雏停下脚步,徐清欢慢慢向亭中走去。
宋成暄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影显得有些萧索,或许是因为与祖母谈的不好?如果祖母始终不答应,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不过以她对祖母的了解,祖母这样反对定然是有原因的,她也很想知晓其中的理由。
徐清欢正准备要上前说话,只看到宋成暄转过身来,然后她整个人都被拥入温暖的怀抱之中。
与方才在屋子里时候不同,似是夹杂着一些其他的情绪,激烈而强硬,紧紧地拥着她,带着十足的力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清欢有些惊诧,这是在园子里,亭子周围都亮着灯,他们在这里的举动会被人看到,心中想着她不禁挣扎起来,可宋成暄却没有因此松手。
怀中的人十分娇小、柔软,仿佛经不起任何的力道,听到徐太夫人说的那些话之后,现在他即便与她离得这么近,心中也会有恐慌。
徐太夫人的声音再一次从耳边响起“刚回来的时候,整日就是昏睡,不肯吃东西,勉强吃一些也会吐出来,请了许多郎中来看,都看不出蹊跷,只有我心中知晓内情,不愿意吓到长兴夫妻我一直没有说,亲手照顾着清欢,这孩子也是争气,身子渐渐就好起来,不过劳累一些还是会生病,我曾找到方士询问过,那种丹丸对身体伤害极大,这毒素必然除不干净,恐怕会对子嗣有影响,这样的事放在寻常家中还能赌一赌,魏王世子爷可赌不得。
真的出差错,世子爷还能不能善待清欢?若是有了二心欲再娶贤妻,我们清欢岂非可怜?
别说世子爷,就算那些太有志向的子弟,我也是不答应的,家族利益、个人的仕途、前程,我们徐家承担不起,也是老身自私,清欢受了那么多苦,我不想她再为人辛苦一场,最终却被丢在一旁,到时候备受冷落也就罢了,恐怕还会成为碍眼的绊脚石,恨不能立即除去。
今天换做旁人来求娶,老身不能将这些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世子爷在这里老身也就不必忌讳。”
冷风吹在宋成暄脸上。
“宋大人……”
徐清欢的声音终于将宋成暄从思量中拉扯回来。
四目相对,他那双眼睛重新变得清明。
宋成暄道“太夫人答应了。”
他的手微微松开了些,她胸口的炙闷立消,她不禁长长地喘了口气。
“等我宋家长辈到了京城,就会带着保山前来纳彩,与太夫人商议婚期,”他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些,垂着头仔细地看着她。
徐清欢脸上一红,这么说一切都顺利,可宋成暄方才表露的情绪却很复杂,她疑惑地望入他的眼眸中,那里微微泛着些许的波澜“你与祖母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宋成暄伸手抚平徐清欢的鬓角,“我答应太夫人会好好待你。”
徐清欢一怔“就这些?”
“就这些,”宋成暄说完看了看徐太夫人院子里方向,“太夫人与我多说了几句话,提起从前的事……那些都是过往了。”
徐清欢明白宋成暄的意思“谢谢。”
“你不要跟我言谢,”宋成暄道,“侯爷不是陷害我父亲的人,也没有在先皇的示意下,故意为魏王府设局,当年已经死了太多人,我更希望有更多人活下来,所以徐家也没有亏欠魏王府。”
“亏欠,”徐清欢轻轻地拉住宋成暄的手,“许多事不能说出对错,没有绝对的答案,当年我父亲请魏王爷主持大局时,说过会保护魏王爷,他没能做到,既然许诺就不该退缩。
父亲会因此愧疚一生。”
宋成暄道“前路坎坷,或许还会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