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泡好了龙井,周查理端起来一品,温度正好,索性一口饮尽;七星和尚给周查理添了茶水道“恭喜施主,又又斩去一缕烦恼丝。”
周查理打量着七星和尚说“你现在真有了道行,怎么猜出来的?”
七星和尚端起茶杯笑道“你要是需要歪点子,不会来找我,到我这里,不外乎是想静静,这些年来,能让你烦恼的只有婚姻一事。你今天来已无哀愁,就连房中的摆设都没有多看一眼,因为那个人你都不放在心上,字画玩物又怎么能引起你的兴趣?你既然放下了,必定不会再有一点让人看低的地方。”
周查理颓然无语,望着七星和尚问“你的卦术现在怎样?”
七星和尚摇头说“佛说众生皆苦,众生有佛度,我有谁渡,一切众生,从无始际,由有种种恩爱贪欲,故有轮回。人生就是算出来又如何,心中若有怨气,看这满世界灯红酒绿,都是不值得一提;时也,命也,用一句年轻人时常说的话‘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七星和尚面对周查理有一种长者的心态,周查理也习惯两人的位置,饮完第二杯茶说“许茹的春天是不会远了,我呢,需要重新奋斗,前面白雪皑皑。”
七星和尚沉默片刻劝道“周查理,现在这个社会万事就讲究钱,就象我们寺庙要不是香客施主赞助,早就衰败了;你在尘世,更离不开这个字,如果有钱,你和许茹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我知道你生性豁达,虽不说视黄金如粪土,但也不是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只是一个人如果受尽凄凉,耐尽懊恼,却因挣钱多少被亲朋白眼,便是凌云志气,又能保住几分?范仲淹陶渊明就算活在今天,也会为这无岩寺外的半间草房伤尽了头脑。”
七星和尚说得夸张,周查理不由得笑了起来,报纸媒体最近在议论纷纷,无岩寺已经划入市政厅旅游规划,现在这山下小一点的一间屋也要卖五六十万。七星和尚见有转机,又拿出自己刚刚弄来的几件收藏给周查
理看,一个明朝的压手杯一串不知道什么年月的黄梨木佛珠和一个标着“正德年造”的香炉。
七星和尚边比划边说“这是一个民窑的作品,明末天启崇祯年间,民窑粗制滥造,都喜欢仿制署前朝年号款的瓷器,款识字体十分草率,排列杂乱。不过毕竟是明朝的东西,到现在还算有些年头,要是精品,我这样的穷和尚也收集不到,更收集不起。”
周查理看上的却是黄梨木的佛珠,七星和尚好像整理过,佛珠掂在手里虽轻,依旧闪着幽幽的光,金黄色的光泽偶尔透着深褐色,纹理清晰流畅,摸上去有犀角的质感。看着周查理在把玩,七星和尚笑道“你要是喜欢,就带回去玩几天,等劲头过去,再给我送回来。”
周查理大喜,嘴里却嘟啷着七星和尚太小气,舍不得割爱。七星和尚摇摇头说“我要那样做,就是暴殄天物,你不知道哪天看见一个可心的人,就会随手把佛扔掉。再说,我这也是拿钱买回来的,是付出劳动的。”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七星和尚把周查理送到大路上,等来出租车,看周查理坐车走远,才收起笑容,给周兰打了个电话,无奈地回去。
周兰听完七星和尚的电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对望着自己的魏凌云说“老三总算开了窍,离开那个蛇蝎女人了。”
魏凌云深悉周查理的婚姻就是周兰的心病,索性坐起来开了灯说“别这样说,许茹对你还是蛮尊重的。他们俩也是性情不合,要是早几年添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小剑现在怎样?”
“还可以,平静了一会心情,现在回去了。”周兰并不忌讳提到这个名字,魏凌云名如其人,少年时有凌云的志向,中年后有凌云的气度。魏凌云想了片刻说“要不明天你打个电话给周查理,就说武兴华的事情解决了,大伙一起吃个饭,转移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