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绩国务繁忙,必不可能像他这样时时去紧盯着沈娇娘,这样一来,沈娇娘那种心思诡谲的人必定会趁机钻空子。
闻言,李绩却是摇了摇头,郑重地将手按在姜越之手背上,轻声道“大典可以延后,但民生不能延后。”
他要做的是名垂青史的明君,不是一朝一夕的废物皇帝。
这一案,只有李绩最为信任的人,才能去查。
姜越之即便是再不愿,也不得不点了几个得力的大臣,协同前往太原府等地平乱、赈灾、以及查案。
而此时,赵攰用一套经李照授意,赵淑尔代口的账簿顺利的完成了交接,他知道事情若是败露他就走不了了,所以带着自家妹妹火速离开长安,逃亡了沧州老家。
账簿里自然是把亏空写得明明白白。
但也把那四处官府的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写得更加明白。
姜越之作为天使抵达太原之后第一刀就得砍在这盘根错节的腐败官场之上,至于其他的,那都是在此之后才能做的。
沈娇娘于宫中行浣洗之事,却是将不动声色地棋盘放在了长安以外,而姜越之则是毫无察觉地做了棋盘上的棋子,被调开了去。
这一招,作为唯一知晓全盘的人,林姑姑深感震撼。
姜越之一走,沈家人头上的监视也就松了些。
日夜监视的沈七回报消息称,沈家一行人被留在了安业城中一处偏僻府宅里头,内外皆有重兵看守,但暗卫想要潜入进去并不难。
他想进去救人。
沈娇娘却并不急于一时。
早在进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筹谋了一件大事。她要李绩心甘情愿地赦免沈家,她要沈家身上所背负的污名昭雪。
这日晨时,没了姜越之从中干预,沈娇娘旷日已久地见到了新帝。
自雨亭旁,沈娇娘托着寝具叩拜李绩,口呼陛下。而李绩却没有应声,只是端坐在亭内,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面前这个神情恬淡的女人。
似乎她不管在哪儿,何种处境,都是这样地淡定自若。
“陛下,奴才想同陛下做个交易。”沈娇娘没有抬头,她高举着的双手稳稳当当地托着那玉色的寝居,没有丝毫地颤抖。
沉默了一会儿的李绩挑眉问道“你这是看着越之走了,故意到朕跟前来的?”
他不接话,沈娇娘却是固执地就此说了下去,没有半点忍让“陛下同奴才本身就有交易,陛下忘了吗?还是说这大位之诱人,令陛下已经忘了母亲的苦难?”
果然,李绩勃然大怒地起身。
他举步过来,一脚就踢在了沈娇娘肩头,面带厉色地喝道“朕已经废了王家,当年可能害朕母后的人,朕都已经废了!忘?朕夙夜不敢忘!”
包括赵秋晚。
这位在孝慧皇后头七时爬上龙床,一举得到荣华富贵的淑仪娘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以为自己能安享晚年,最终还不是死在了自己女儿的婚宴之上?!
说到这个婚宴——
沈娇娘敛眸冷笑了一下,这婚宴可以说是李绩把惺惺作态贯彻得最为彻底的一次。
他一道圣旨,将平安公主李胥许给了商州刺史王馥。
王馥乃是琅琊王氏的长房嫡子,承袭雎陵郡公,他年轻有为,才貌双全,可以说是王家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若是放在以前,他也的确是个非常合适的婚配人选。
可惜的是,王家如今已经败了。
王馥这个商州刺史还能做多久暂且不论,单是他的雎陵郡公就已经在一个月以前被褫夺了。
而今红事变白事,李胥也就更加不受王家人待见了。
沈娇娘手里的寝具连同托盘一起落在了不远处的小石子路上,所幸没有沾染上灰尘。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