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小便想着能购得一头奔行奇快的青骢马,甭管是走江湖还是外出行商,都是极有面子。
而等到云仲再问的时节,那位脾气豪爽的中年人却是大笑不已,说那不过是少年时节所愿,如今家财,即便是购置上千头青骢马来,那也是无关痛痒,至于年少时一场空梦,醒了就是醒了,断然就无再入睡时,梦见什么铁马冰河的道理,江湖人已然是谁人都看将不起,而当年始终惦记着的青骢马,有了万贯家财,便已然不能称之为什么心中最为渴求的物件。
再后来,云仲出八方街时,听旁人说起过,青骢铺面当中,有无数年岁还未曾满十四五的少年,所做的活计却堪称是繁重,前些年时还曾有传闻,有几位打浆缫丝的少年被铺面中人逼着,于盛夏最为闷热的时节,在不透风屋舍中待过八九个时辰,生生将五脏六腑都险些蒸熟,死了不晓得多少人。
好像身在八方街中,人人都不缺银钱,人人都是平日里待人接物极为熟络,就算是云仲这等并无什么家底的闲散人,许多人都很是客气,但好像人人都又缺了点什么。
年少时思之念之的青骢马,过后时节投入蚕屋当中生生热死的少年,与凭巧取豪夺,逼到人家破人亡的毒辣手段,其实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但云仲只觉得骇人。
“真吵啊。”
云仲牵着瞧着很是不耐烦的青牛走到离开宅邸的时节,没来由抱怨了一声,而后也不曾有多余动作,回身将宅邸门关罢,将随身包裹扔到青牛背上,微微摇头,旋即便是朝空无一人的街巷嘀咕一声,而后皱眉看了眼手腕那条黄绳。一日余折腾,黄龙分明也是疲软下来,再不复往日神采,压根不愿化为黄龙模样,任凭少年接连捏过几下,依旧是无动于衷。
“别藏着,天热免得害病,若是有事相商,不妨开诚布公讲讲,无需如此。”
雨水稀松不复威风。
云仲不曾戴斗笠蓑衣,故而瞧得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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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
街道对过二层楼中弹出足足十几柄弩来,弩弦绷得极紧。
长街两侧缓缓走来几十位衣衫各异的汉子,皆是不曾遮挡面皮,其中有不少人,云仲很是面熟,想必也是初来乍到时节前来院中讨教过的主儿,只不过有几位实在没记清姓氏,回想一阵,还是就此作罢。
平日里繁华安定的八方街,终究是朝少年展露锋锐,比起譬如八面剑表,尚要锋锐许多,山石草木水榭琼楼,杀机毕现。
“云少侠高明,知晓我等如今前来,来者不善,也就不同你卖关子,开门说亮话。”
开口这位乃是百琼楼中仅次于朱蒯高庸的高手,满脸横肉,不过瞧着便是体魄不差,短褐当中,筋肉虬结滚动,此刻开口时节,摘下腰间镶玉长刀,呲牙笑笑,“少侠是外来人,如今富贵说句难听些的,乃是街主厚待,如今却是做出这等事来,实在可惜,街主吩咐在下,倘若是能将此事心思绝了,日后依旧是礼待有加,断然不会同少侠秋后算账。”
“街主厚待,在下心知肚明。”云仲也是言简意赅笑道,拍拍青牛脑门,抬头温和道,“但身在街中每晚都歇息得有些差,便想着替街主分忧,这点街主恐怕也是心底犹如明镜一般,但既然是出招,就全然无退走的道理,街主也是见过江湖的人,所以今日接招,反而令在下吃了亏。”
“按说几位前来,理应遮面穿身黑衣,这才是江湖当中行事的正道,做事不留面,杀人不留名,可今日几位前来,却是并不曾有半点遮掩意味,故而街主今日,本就揣着令在下不能走出这条街的心思,既是如此,又怎好去说那等言不由衷的客气话,反而不美。”
为首汉子叹气,端详少年称得上平静的面皮,很是惋惜。
“江湖人凭自己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