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四境,黄龙离体而去再寻旁人也未可知,岂能再拿来当做倚仗。”
同在山间几月,颜贾清从未自行讲起事关钓鱼郎一门中事,如今却是自行提起,此刻笑容满面,犹如春光攀面膛。
“早晚要将世间俗情滥念撇去,不如就趁这等时节,将那位已然废去多半的少年撇开,自个儿借下钓鱼郎一职,不但自个儿修行日日高升,凭黄绳黄龙,亦有能压过四境的本事。两者合一,待到黄龙入五,自身亦入极境的时节,莫说山涛戎,而今天底下所谓的五绝,只手压之,才可称之风华绝代,背面苍生,如此泼天大气运,比起个神仙难救的废人,孰重孰轻?”
重如倾岳交叠,轻如鸿毛片雪。
老樵夫默然,神色变了又变,再不复往日云淡风轻嬉笑怒骂的姿态,深吸口气,竟是没来由笑起。
“难怪吴霜将你称为妖人,原来是绝情断念,还可将世人心思揣测得分毫不差,身兼两个五境,这份从古至今都足够覆压苍生的机缘,的确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明冠珠玉,倒退些念头,老夫估摸着也是心生惦念。”
“您可得离远着些,且不说绝情断念,光是这钓鱼郎堪称苦闷的差事,您老八成就得憋得背过气去,也唯有我这等闲人能应付得来。”
“所以专挑那些个心念还未定形的后生,接下此任,的确是好算计。”分明是笑容满面,老樵夫周遭却是无端清冷起来,眉眼锋锐一时抬升直起。
而颜贾清依旧无知无觉,瞧着眼前樵夫眼光冷凉,尚能嬉笑出声,“老前辈莫要同我置气,本就是无奈接下这等头衔,说到底还是在下肩头黄绳授意,不得不从。”
老樵夫最终还是将胸中火气强行镇住,甩甩大袖,言说三日之后再前去观瞧温瑜,莫要令后者本心不定,至于其余琐碎事,不愿劳心。
颜贾清也未去触霉头,这位爷正是气头上,倘若惹将起冲天火气,没准当真要将他这还不曾凭黄龙窥见五境的疏懒人砍个血流遍地,到那时节,即便黄龙傍身,恐怕也要养个几月,太过耽搁时日。
对于一心摘去钓鱼郎头衔的颜贾清而言,如今行事皆是为伺候肩头那条喜怒无常的黄龙,尽早摘去便尽早得自在,倘若再因后者耽搁多出一分一毫的时辰,不亚于由打自个儿怀中抢夺去壶上好酒水。
床榻之中,云仲依旧合目酣睡,一连多日之间温瑜跋山涉水,险路颠簸,皆不曾有醒转意向,倒真是安眠正酣,虽气息一日日虚弱下去,但身形体魄尚且如初,并无跌落。
房舍当中突兀现出一人身形,两指摁压床榻当中少年丹田处,足足半炷香功夫过后,才颓然撤回两指,长长叹气。
云仲经络难承那般深厚卓绝的内气,而今却当真是空空荡荡,连带当初道首李抱鱼一簪冲开的数处拥堵经络,也一并消失殆尽,通体当中除却血肉筋骨之外,家徒四壁,再难见半点经络踪影,莫说将内气递出,如今侥幸未死,已是得天公垂怜。
“若知如此,当初兴许真不该将你小子带出上齐西北那座小镇,更不应此番明知前路是险,依旧命你外出历练,揠苗助长,终难得势。”
“得而复失,倒真不如从未得来,这修行路走得跌跌撞撞,可都能瞧出已是勤勉至极,虽终日藏掖羞于开口,都知你从未负了这条耗费不少艰辛得来的修行路。”
白衣之人颓然,随处找寻个地界落座,良久亦不曾再度开口,神情恍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凭二境施展逾越四境五境的修为,价码便是自断这条修行玉道,再难登途。
白衣吴霜瞧瞧一旁那位泫然欲泣,绷得面皮颤抖不已的少女,终究是吐出极长极长一声叹。
后者已是熬得如同风中残烛,回山一路之上近乎唯有苦熬不住,不由自主合眼休憩片刻,便再无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