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被击败的拦路者说了在世的最后一句话,送给执单刀的男人。
他说“这是我的终点,也会是你的,你已经回不了家了。”
执单刀的男人揉揉眼睛,不知是在擦拭双目旁的鲜血,还是他的眼泪。
沙哑的声线从他的嘴里发出“我真的,已经回不了家吗?”
心中一片混乱。
恍惚之中,执单刀的男人好像看见了那些早已不在人世的家人与朋友,看到了那些被嗜斗的自己拖累的人们……
是啊,自己早已放弃一切。
放弃了家人,放弃了朋友,从沦为一匹嗜斗之狼开始,便无以为家了!
无家,怎么归家?
远处有黑鸟飞来。
鸣声时而婉转,时而聒噪……
不知是为了给已死的拦路者献上最后的悲歌,还是为了无家可归的执刀人,送上无处可归的嘲讽。
执单刀的男人继续往前走,越往前走,越清晰的察觉到茫茫人生的一心之田,竟是荒芜一片。
既然到不了名为家的终点,那么,风尘仆仆的任意处都可以当做命殆之所吧?
男人丢了刀。
不争那最强者了……
累了。
再遇见拦路也拦命的人,被称做嗜斗之狼的人不再战斗,任别人付诸刀剑拳脚。
弃了刀等待死亡的男人奄奄一息,可他最后还是没有死成……
一个穿着破烂红装的乞丐女孩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他。
此后,从冬到夏,从北到南,一身红装的乞丐一直跟在他后头,总在关键之际救下男人的性命,然后给他疗伤。
像一朵红花,绽放在他灰暗的人生里,鲜艳的红,闯进他的世界,从此他荒芜的心田,长出了一朵红花,鲜艳的红,点亮了毫无生趣的灰白色的灵魂。
又一年深冬,茫茫大雪覆地。
曾年少轻狂如一匹孤狼执单刀肆闯八方的刀客长满了胡子,身上的衣服在拦路者的刀枪剑戟下变得破破烂烂。
红装乞丐坐在一座破屋子里,用一块破布给他织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很多年以后,执单刀的男人想,可能就是在那年的大雪夜里,在柴火温暖色的焰光中,在红装乞丐织衣服的一针一线里,他灰暗的人生透进了光,从此倾了心。
一心所系,一系一生。
男人心下一片柔软,不自觉的牵起了红装乞丐的手。
刚给他织好斗篷,让他披在身上的红光乞丐猛的收回手,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对准早已弃了刀的刀客。
红装乞丐说,漫长的一路相随,只是为了让男人安然无恙地抵达妄诞城,然后和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比试。
戴斗篷的男人认真听完红装乞儿说了一路跟着他、给他疗伤的原因,脸色一点一点变青,他淡淡地问“所以,你给我织斗篷,是怕我到不了妄诞城?”
满身红装破破烂烂,脸颊却干净白皙的女孩没有丝毫隐瞒“没错,我怕你冻死,要是你被冻死了,就进不了城了。”
“是这样啊……”男人低头,“如果我不进城,你会杀了我吗?”
“不知道。”红装妮子收回她手里的刀,走到破烂的屋子前,坐在门槛上。
衣服破烂,头发凌乱,自称乞丐,却半点不像乞丐的女孩看向无星无月的夜空,深深叹了一息,俏丽的小脸露出担忧之色。
“如果没能完成任务,他一定会失望的吧,可我,不想让他失望……”
戴斗篷的男人看着皱眉叹息的红装妮子,随之轻叹,然后认真地说“你会完成任务的,明日,我就随你进城。”
“当真?!”红装女孩跳起身来,小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这是男人头一次见她欣喜的模样。
“当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