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身体的异常产生了精神的变态,寻常生物所恐惧的来自死亡和伤痛的威胁在四臂赤狐心中会被放大无数倍,就像一口见不到底的深渊,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露出深红色的不断蠕动的咽喉,欲将它吞进肠胃,碾碎,榨干,湮灭。
这种发自内心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会造成某些违反常理的诡异场景,就连变异生物本身都无法想到,有些时候它们会拥有那样可怕的力量,有那样顽强的生命力。
可能因为它们早已不是自己,决定躯壳该何去何从的,到底是什么,它们也无从知晓。
虎爪下奄奄一息的四臂赤狐突然瞪大了双眼,眼球几乎突出眼眶,一条条鲜红的血丝蚯蚓般在眼球上蜿蜒,肥硕无比,几欲爆开。
嗷~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的长嘶,舌头绷直,生生从利齿中钻出,留下道道红痕血沫。
扭曲的四条前臂弯折支撑起它的半截身体,狐爪分开,撕开皮毛,然后刺啦一声,它将藕断丝连的两半身躯生生拽断,在孟焦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跳着诡异且滑稽的“舞蹈”一路狂奔。
白花花的肠子在地面拖行,不时有咀嚼的并不是很碎的残骸掉落,带着泛黄的黏液。
残酷血腥的场面和与之俱来的恶臭搅得在场的所有孩童都面色苍白,就连生吃肉食许久的孟焦都有些反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追杀半截狐狸。
扭曲的四条前臂看起来比累赘的长腿和完全无用的大尾巴好用的多,伴随着骨骼吱吱作响还有喉咙中咯咯的怪叫,面目狰狞的四臂赤狐一个长跳,准确地落入裂隙中。
待孟焦回过味儿来两个箭步冲到裂缝旁时,那里残余的只有不断下降的声音了。
低下头,孟焦看着被草草遮掩,泥土松散的地面表层,再向下望,只有两道垂直的岩壁,分外狭窄,根本容不得一头巨虎下去。
岩壁全部由漆黑的岩石构成,但裂隙并不是没有光的,凭孟焦的视力,完全可以看清一些常人根本发现不了的细节。
首先是生机,岩壁粗糙,表面布满大大小小的球形坑洼,有些地方还开裂了,其中被填满了土壤,但是内部并未生长任何一株植物,哪怕是一棵杂草。
事实上,不单单是植物,裂隙中也见不到任何一种动物,包括昆虫,孟焦将目力发挥到极致,连一只蜈蚣,一条蛇都没发现。
同曾经探索过的蛇巢附近,枯寂林域,扭曲森林一样,裂隙中生物的构成异常单一。
蛇巢中只有各种各样的蛇,枯寂林域在黑泉爆发之前只有那些半死不活的树还有密密麻麻的黑蚊,扭曲森林除了歪歪扭扭形状怪异的树就是乌鸦,这种单调的环境构成总能带来一些不详的感觉,令步入其中的生物感到压抑,绝望,裂隙也是这样。
虎目微微眯起,孟焦的视线投向深处,更深处,它看不到裂隙的底部到底在何处,它只能看见淡淡的蓝雾在下面飘扬,仿佛一层薄薄的轻纱。
那不是某种会发光的昆虫或是地下的河水,而是肉眼可见的辐射,能够影响生物的诡异力量。
当大地发出狞笑,它便露了出来,像是神话中巨人的魂魄,或者远古生物残存至今的肋骨。
“不知道这块土地已经开裂多久。”
孟焦用虎爪掀起一块土壤,能看得出来,这块土壤是后来填上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部落的人干的,孟焦很难理解这些原始人的这种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算它也是“人”。
在现代人眼中,祭祀服从这种人不人兽不兽的畸形物种无疑是一种愚昧无知到极致的行为,比食人族还不可理喻。
虽然是同一个物种,但时间毕竟渡过了万年之久,到了孟焦那一代,思想和原始人便已经截然不同,它不知道拜狐部落的祭祀礼是什么意思,它不知道拜狐部落的怪叫在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