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府,想着有始有终,必须与你道个别嘛。”
陈平安说道:“屋内有酒,自取便是。”
虽然心中奇怪,陈平安还是没有询问。
陆沉应该已经带着朱鹿重返青冥天下才对,这个时候,照理说他们本该身在白玉京了。
还是说眼前这个“陆沉”,只是留在浩然天下的五梦七心相之一?
陆沉一个后仰,想要来一个潇洒的后空翻,约莫是估错了栏杆高度,倒地不起,只得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屁颠屁颠跑去屋内拿来两壶现成的仙酿,乖乖,竟然是有价无市的长春宫仙酿,过云楼真舍得下本钱啊,这就算归还一年的神仙钱了?要是陈山主再多跑几趟过云楼,不得直接关门拉倒?
陆沉脚一勾,将一把屋内椅子摔到门外的观景台,身形跟着飘落在椅子上,轻轻丢给陈平安一壶酒。
陈平安没有喝酒,只是收入袖中。
陆沉笑道:“这场窝里横的闹剧,真相跟你猜测的那个过程,差不太多。”
陈平安问道:“差在哪里?”
陆沉仰头咕咚咕咚喝着酒,就跟口渴喝水差不多,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说道:“贫道忙着喝酒呢,懒得动脑筋了,何况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们不如走一趟光阴长河?”
陈平安说道:“竹皇早就知道我在竹枝派了?”
陆沉笑道:“竹山主他只是个剑仙,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算命先生,知不道的。至于竹皇猜没猜到这点,贫道可就不清楚了,毕竟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陈平安坐起身。
两人行走在一条光阴长河当中,溯流而上,就像倒翻书页,看到感兴趣的内容了,就摊开书,看那一页的文字。
他们先来到一条河上的青灵国官船,屋内屋外,隔着一张竹帘,当然还有夏远翠小心驶得万年船,事先设置的一道山水禁制。
正阳山的这两位老剑仙,满月峰夏远翠与水龙峰晏础,先前曾经在这条蕲河之上秘密议事,讨论的内容,涉及到山上几把椅子的更换。
陆沉掀起竹帘一角,望向屋内,笑呵呵道:“两位老剑仙,真是老当益壮,志存高远,如果只是就事论事,其实被他们做成了,边境线上的那块石碑,正阳山就可以一直留着了。”
陆掌教的意思很浅显,竹皇当正阳山的宗主,以后还有一定希望撤掉那块界碑,换了人当新宗主,就别想了。
由此可见,陆沉同样更看好竹皇。
陆沉从袖中摸出三颗神仙钱,攥在手里,咯吱作响,“你觉得我手中是什么?”
陈平安说道:“耐心。”
陆沉一时语噎,跟笨人谈天觉得费劲,想念聪明人,真被聪明人把天给聊死了,又觉得果然还是跟笨人说话更有趣些。
比如崔瀺的耐心是一百年。
郑居中的耐心已经持续了三千年。
按照屋内那两位手握实权老剑仙的谋划,第一步,竹枝派某位分量足够的修士,买不下裁玉山,一气之下,返回山门,公然放话,要单方面去掉藩属名分,与正阳山彻底撇清关系。第二步,找几个合适的年轻剑修,与竹枝派闹出一场风波,不用打死人,互有受伤就可以了,夏远翠看准了郭惠风那种外柔内刚的性格,她一定会与正阳山、准确说来是与竹皇
讨要个公道,那么正阳山就给她一个说法好了,刚好拿她和竹枝派杀鸡儆猴,扶植起鸡足山一脉,与正阳山签订上宗下山的契约,以前山上的“山盟水誓”,都是各国五岳,或是江水正神,如今就更方便了,只需“投牒”齐渡即可。第三步,就是正阳山,由雨脚峰庾檩,这个在正阳山年轻弟子当中极有威望的年轻剑仙,作为一线峰祖师堂议事的马前卒,能够率先对竹皇发难。再然后,才是夏远翠亲自出马,晏础附和,由他们一同建议竹皇主动让出宗主之位,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