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上前一步,笑容温和,“孙布政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在浙江多年,为官治上,素以清正廉洁爱民如子蜚声朝野,您殚精竭虑为一方百姓谋福祉,政绩昭彰,是有今时浙江多有孙青天的说法,近的不提,便是洪武时期,太祖也曾当着满朝臣子赞誉孙布政使,称您为地方官吏的良心,明教暴乱这种事情,怎么能是您的责任呢,您也不能绑着那些暴徒的手脚啊。”
这话看起来没毛病。
实际上锋芒毕露。
孙隽作为地方官,地方邪教暴乱,怎么可能没有责任,就算责任很小,那么更大的责任是谁?
朱高煦这番话,就是要把这个负主要责任的人找出来。
其他人倒还没什么。
纪纲脸色大变,心里对朱高煦仅有的好感也没了。
咱们这位二殿下,还真是过河拆桥得厉害。
这就要卖老子了?
纪纲想上前说几句,可觉得此刻自己若是发言,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索性继续沉默,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让庄敬来背这个黑锅吧。
汉王又继续道“况且您虽然在浙江,不过有陛下的英明领导,有太子的暖心关照,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您想要的局面,更不是您能解决的事情,您就莫要自责了。”
这话更妙。
陛下的英明领导,这个没问题,说明孙隽是大明的臣子。
太子的暖心光照……
这话就值得揣摩了。
只差没有明说你孙隽是太子的拥趸势力了。
而且还有一句“不是您能解决的事情”,侧面说你这个承宣布政使能力不足,等这次事了,孙隽就得从浙江承宣布政使的位置上滚蛋。
端的是高妙。
孙隽闻言,唯有苦笑。
朱高炽垂首敛眉,不发一语,不是不愿意给孙隽说话,而是不能说,本来没有的事情,他要是出面为孙隽说好听的话,反而会让父皇的怀疑变得笃定起来。
这个时候,需要有非太子势力的人帮孙隽说情。
朱棣暗暗蹙眉。
文臣支持老大,朱棣早就知晓,但是孙隽这样的能臣,明知他是支持老大的,朱棣也不会动他,所以朱高煦这番话让朱棣略感不爽。
发现老大没开腔,也不怪他,朱棣眼角余光微不可见的瞥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黄昏。
你小子今天成闷葫芦了?
黄昏只得咳嗽一声,上前道“二殿下这话可就有些没甚意思了,你还不如说孙布政使是在其位不谋其事的无能庸臣,浙江明教暴乱的事情,起因是什么,二殿下知道了吗就在这随意扣帽子?”
这是硬怼了。
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来了来了,最热闹的环节到了。
朱高煦冷笑道“黄指挥知晓?”
黄昏哈哈一笑,“浙江明教暴乱么……”侧首看向身旁的纪纲,“锦衣卫纪指挥使应该最是清楚了,不就是北镇抚司围杀明教高层唐青山引发的么。”
纪纲心里暗暗骂娘。
朱高煦假装讶然,“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朱棣也是故作吃惊,“纪纲,给朕个解释,朕的旨意是让你们北镇抚司去把唐青山请到京畿来,怎的又成了围杀?”
纪纲啪的一下跪下了,急忙辩白。
不外乎就是唐青山不敢见天子,以为北镇抚司要拿他负罪,所以带着明教的人和北镇抚司大打出手,北镇抚司没有办法了才将唐青山围困在钱塘于家埭的宗祠里……
听起来没毛病。
朱棣也没抓住这一点对纪纲发难,含糊其辞的说了句这是个误会?
纪纲急忙应道就是误会。
黄昏笑而不语。
朱高煦显然也没有拿于家埭宗祠那边的事情来做文章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