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见过无耻的人,可眼下这屋子里的人,先前的受害者,之后的刽子手,现在的施罪者,这一张张无耻的面孔气得她都想要杀人。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才是披着羊皮的豺狼!
不多时秦都尉来了,接下来便是阿花爹被捕,阿花娘被随意用席子一卷送去了义庄临时安放,其余在现场的人都被带去了县衙。
县衙之内,陶家一家人与后来到场的人将所有的事说得头头是道,真实可信。死者为什么死,伤人的为什么伤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死去的女人就是被她夫君所杀。
那些明明就是假的话,却被人说得无比真。就连最后才来的那几个人,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却像他们就在现场一样说得言之凿凿,满腔愤慨化作正义的化身。
南宫钥听到这些话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很想回去那泥房子看一看晕迷的阿花,想要抱一抱那个还未死去的女孩,亲口告诉她,她父亲和母亲都是为了救人才牺牲的,他们是了不起的人。
明明是她的离身之魂,却能感到自己流下了泪水。南宫钥使劲捏下左手腕扣,脸上一片冰凉,她还未抬手,一只温热的手已经覆了上来。眼睫颤了颤,她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看着对着她笑的泽弘,她吸了吸鼻子,可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一道焦急自泽弘眉心闪过,他问她:“怎么了?你告诉我。”
南宫钥点点头,稳了稳声音才说:“弘大哥,你能帮我把这现场处理了吗?”
他点点头,没有二话。
当天夜里,城西靠着林地的贫民区燃了一把大火,当人们发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下来了。陶家夫妻连带着来他们家窜门的亲戚全都被这场大火烧成了焦棍。
可气的是终于找到了杀死秦都尉的阿花,可那场大火竟然将她烧成了灰烬,只余下一只她常年戴在手上的铜镯子化成的一滩铜皮上粘的一点皮肤,证明这个人曾经就在这间屋子里。
城中搜寻的士兵少了,城镇外的哨口也撤了。
南宫钥同泽弘一起站在城镇外一处杨柳依依,青草悠悠的河岸边,阳光正好,撒在一棵老柳树下的新坟上。不远处是潺潺河流,近处是鸟语花香,南宫钥鞠下身子为垒起的新坟添了一把土。
她起身回头,微微抬起的小脸柔美白净,脸上是释重后的轻松:“走吧,让这一家人在这里团聚,再也不受世间的痛苦与伤害。”不做易容的一张脸上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虽不至倾国倾城,但也是羞花闭月、灵秀动人。
这时她脸上挂着些淡淡的笑,那神情仿若超脱于这世间之外,迎着这烈日向前走去。
泽弘跟在她身后:“你就这样走?不怕没男子气概了?”
她微微偏头回望他:“你不是说要给我易容吗?我可等着呢。”
看着她的笑容,他也是弯起嘴角一笑:“那是自然,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易容。”
两人挨着肩走了一段路,居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忍不住转头看他,这样一个人,救了她好几次,侠肝义胆,有勇有谋。
不仅仅是这样,她弯着嘴角看着他坚毅的下巴线条流畅,微微弯着的薄唇颜色浅淡的红得正好,高挺笔直的鼻梁,一双被长睫遮掩若星辰般的眸子温柔又深邃,而这双眼睛此刻正看着她。
南宫钥脸一红,转过头去。
泽弘看着她逐渐变红的耳珠,笑道:“我脸上有东西?”
她已收拾好失态的表情,认真地抬起头:“嗯。“
他微微矮身与她平视:“那你帮我拿下来。”
南宫钥一脸认真:“你别动,我帮你。”
他轻轻一笑低下头来,她用手在他头上一拂,宽松的袖口自他脸上轻轻滑过:“好了,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