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天书胡须轻抖,他握着开明笔的手,也在难以控制地颤抖。
刚才那一击,就连身合紫竹阵的他,都完没有捕捉到起于何方,又是如何落下。
不讲道理的快,不讲道理的重。
天境一刀,绝对是天境一刀!
且还绝对不是寻常的天境,怕是八步都有可能。
荒辰里头还藏了什么样的存在?
到了这个当口,符天书的心里头其实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方然久未斩落,荒辰天墟眼看着就要脱困而出,天境的暗天君虎视眈眈,天墟上头更是还藏了一个比暗天君只强不弱的大物……
瞬间,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笼罩了符天书。
和荒辰比起来,反倒是上圣书阁,更像是土财主暴发户,拿了不晓得哪里挖出来的金子招摇过市,被真正佩珠缀玉的富家翁,白白看了笑话。
暗天君望着书阁上头继续抬升的那刀圣洞府,教训符天书道:“方然此行,为的是斩落域外天魔。上圣书阁在这个时候拦他,你这书阁之主,眼光就真的如此短浅?”
符天书性格自负,孤身一人建立起来足可统领天下儒生的大宗,这种成就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这也就造成了,他对于自己的判断有着绝对的自信,同时,也对着自己的底牌,有着足够的把握。
但现在看起来,他的这个把握,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书阁从来没有碰过这么硬的钉子,也没踢过这么结实的墙。
迟疑之间,断了一首的文气开明兽,此刻愤怒已经攀至巅峰。
它静默无声,实在是在等待符天书以开明笔落下命令。但是符天书久未言语,使得这头只留下本能、少了生前那种仙气的神兽,戾气盖过了智识,直接进入了一种怒极而狂的状态。
四蹄飞踏,踩碎一座座书斋,掀翻一段段院墙。
蔓生在书斋之间的那些纤细紫竹,也被踩了个稀巴烂。
符天书只觉手中一烫,那杆开明笔,竟是脱离开了他的掌控,落在了开明兽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颗脑袋上,竖着嵌进了眉心,如同开了一只竖目一般。
书阁中的儒生们已经远远避开,踏在了一丛一丛的紫竹叶上。
一杆杆笔落在了儒生们的手中,一道道符篆被绘制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个符箓。
但很快,这些儒生就陷入了懵圈的状态——
开明兽,不是书阁自己的镇山之物吗?他们现在布下来了最为顺手的阵法,但接下来呢?
打哪?
打开明神兽?还是打那截不明就里刺出来的山峦?
有几个儒生被开明兽掀起来的风惊到,手下一滑,一道道符篆脱手而出。
这符篆论不上任何准头,就是毫无章法地落下,有的砸在了开明兽的大腿上,有的轰在了还在显化的刀圣洞府上,还有的竟是歪歪扭扭地飘到了同门面前。
然后——嘭。
好在被击中的是几个修为更高之人,灰头土脸地避开了攻势,好歹是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一名辈分不低的老儒喝令:“开明兽自有阁主驾驭,我等竭力断这山峦!”
此刻的刀圣洞府,逐渐显露出来狰狞面容。周围的书阁里,虽然破碎了不少楼阁,但整体的气质依旧在,儒雅端庄。
两相比较,就仿佛一个糙汉子,踏在了这群儒雅的书生脸上。
然后碾了碾鞋底。
距离刀圣洞府最近的庄正斋,已经彻底被毁了。
“不对……”林律瞳孔猛地缩小到笔尖大小,他指着那山峦覆压的下面,颤颤巍巍地说:“那下面……是书楼?
“这东西是从书楼里头破出来的?!”
不是说,书楼乃是一处秘境,等闲无人能够脱困吗?
那现在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