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过的时候,方然看似无意地探手在身旁的湍流当中掬了一把,指尖和灵力丝线擦过。
一阵细锐的刺痛感传来,方然那地境之内可称无人能破的肉身,指端的位置,竟是被划出来了一条细细的小口。
小口很快愈合,但是方然的脸色却凝重了几分。
硬闯……闯不进去啊,他心里头一时间划过数种盘算,全都是在打着如何能够攻入上圣书阁的念头。
强攻?不好办。没有被激发,便可以凭借自身的坚韧程度划破他的手指,若是有人入阵住持,这些密密麻麻的灵力丝线,锋锐程度和坚硬程度,还得翻着番的往上涨。
潜入?这些丝线之间的空隙几乎只容得下方然一只手臂,把书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哪有半点潜入的机会给他?
经营了过百年的山门就是坚固,方然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小须弥山,在天境高僧都被绊住手脚难以出手的前提下,论防御,怕是都不如符天书的老巢。
这老家伙是多怕死……
入了书阁,怕是防御只会更加坚不可摧。
方然咧了咧嘴,藏锋正门。
落笔,千丈之巨的大笔恢复成了细细的一杆小楷,被林律收在了袖中。
他依旧是直挺挺地把手摆向一侧,做出来迎客的姿势,语气冷冷冰冰:“请。”
方然非常确定,这位执戒尺人,真正心里头想说的,十有八九其实是“爬”。
他很矜持地点了点头,热情地握住林律的手臂,喜笑颜开地做出来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
“林兄先请,啊哈哈先请。”
剑修肉身本就强横无比,方然又是剑修当中肉身最为强横的那一撮,加上他冲盈巅峰的境界,更是压了林律一整个大境界还多。
他这么一握一拖,林律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半个身子砸进了一片山崖,而且还是从天空崩落而下的山崖。
所以他就只能这么被方然半拖半拽着,“热情”万分地和他一同踏入了书阁的牌楼。
往来的书生早就得知了方然要到来的消息,弑杀同门之仇在书生看来最是不能接受,本来他们眼中都已经要燃起来怒火了,结果看到执戒尺人竟然和方然如此相熟的样子……
脸上的表情霎时间精彩万分。
杀意丝毫不加掩饰啊……方然心里头嘀咕,嘴里头也自然而然地把这话说了出来。
林律想说话,但是他说不出口。
书阁的建筑布置,通常都是横平竖直,极是周正,也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的水榭花厅之类的存在。
所以虽然没有林律指引,方然依旧能够把方位分辨个八九不离十。
走到正堂的时候,上首正坦然自若地坐着一位长须的老人,面向清矍,法度森严,不怒自威。
从他身上,方然感觉到了天境大物才会有的那种和合天地的气势。
“符阁主。”
松开林律,这位可怜的执戒尺人终于恢复了自由身,双手交叠,手背向外,远远推出。
“老师,方然到了。”
符天书抬眼,从他双眼之中,似有风云变幻,又仿佛只映出来一汪深不可见底的深潭,看不出他心底的喜怒哀乐。
“辛苦了,下去吧。”
林律再度拱手,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自进入正堂之后,便再没有看过方然一眼。
方然看着符天书,符天书也在看他。
这位以一己之力跻身迟轩冷符四大家之一的阵师,从他身上,除开第一眼的威势之外,方然再感受不到任何灵力的波动,平常的就像是随便哪一家和蔼可亲的老家长一样。
见方然一直无话,符天书打破沉默,道:“你斩我门下两位学生。按说是他们学艺不精,但终究还是我门人,就这么放着不管,未免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