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若烟给她倒了一盏茶,边递过去边问:“这一次去上圣书阁,免不了有一场恶战。你堂堂大烈帝皇,跟着来就不怕出岔子?”
烈简湖没在意她话里头的揶揄,小口小口喝完清茶。
一股暖流从喉头滚落,入肺腑再入四肢百骸,大烈女帝难以自持地发出来沉沉的一声低吟。
“水不错。”看到影若烟似笑非笑的脸,她又补了半句:“茶也不错。
“这样的好茶,大烈等闲是喝不到的。多蹭一口是一口。”
茶叶是贸城里头的贡茶,和等重量的黄金比价,但是对于修道者而言,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这水的确万载难遇。
影若烟咂摸着嘴里面的回甘,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看着远处升腾起来的云雾,心说这片贫瘠的荒野,终于是有点家的样子了。
东山之上,羿皇依旧习惯性地居住在小木屋当中。
不过小木屋一旁又搭出来了一间新的,四四方方,檐角低垂,饰着血污已经干涸的一段段兽牙,看上去带着些蛮夷的狰狞。
两间小木屋中间,搭起来一个雨棚,雨棚里头用建屋子剩下的下脚料勉强拼了一张桌子,歪歪扭扭,看着随时要倒掉。
歪桌子边上支着两张歪椅子,也是下脚料凑出来的。
老刀圣蚩尤就整个人埋进了这么一张歪椅子里头,手里面抱着一把花生米,连壳一块嚼得嘎嘣作响。
“小羿子,来一口不?”
羿皇站着,背负双手望着天穹灵海,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若有若无地显出来一丝无奈。
蚩尤嘿嘿一笑:“愁什么愁,反正老子能先斩一头地魔,再镇一头地魔,足足两万年。那换成一头天魔,也未见得镇不了她。”
灵雨沾在羿皇的黑羽大氅一角,点点滑落,积出来一个清澈的小水洼。
他有些迟疑地说:“苏妲己不可能不知道你我已经出世,只怕她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寻常天魔的范畴。”
听羿皇用这么凝重的语气说话,老刀圣也不介怀,往空中丢起来一颗花生米再用嘴接住,瘪了瘪嘴:“可惜忘了拿酒来。
“寻常不寻常的,都是域外邪魔。你我有命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把人族这肉里最后的一根刺给拔咯?”
羿皇弹了弹手指,从指端处开始,雨幕里头显出来细细一道空洞,一直没入极远处。
他微微摇头:“我如今的力量,不到当年的十分之一,你的力量比盛年更有不如。苏妲己虽然已经没有了魔躯,但是仅凭温养万载的魔念,也足够肆虐人间。
“她既然不出世,必然所图甚大。不可不小心提防。”
老刀圣无所谓地换了个姿势:“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车到山前自有路。大不了同归于尽。”
……
一场暴雨下了七天七夜,把干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地灌了个通透。
荒辰天墟各处,甚至已经有飞瀑流泉,挂在山崖边沿,被曜日一照,扯出来一道道彩虹,倒是和天空之上的虹色灵海,交相呼应。
破境者不知凡几。
方然面前撑起一片航路图,浮陆和灵海之间,一条弯弯曲曲的细线贯穿其间,现在的荒辰天墟就在这条细线上头。
距离尽头所标注的上圣书阁所在,已经不远。
灵海极其辽阔,平素即便是最为繁忙的航路上头,也轻易见不到太多同行者,但是此刻随着迫近上圣书阁,倒是能够看到有许多天舟从远处划过,天舟的防护法阵带起一痕一痕的流光,如方然前世里见过的流星一般。
荒辰天墟从未显于人前,但是任谁远远看上一眼,就能知道这片浮陆的不凡。
别人驾舟,这里直接驭陆而行……差距何止云泥。
所有天舟都宁可远远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