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动物最基础的本能之一,也是上位存在奴役低级生物最方便的工具。
胆敢尝试勾勒一位旧日主宰的恐惧,穷尽人类的想象力,这恐怕也是对这种难以言说的存在,最具侮辱性的行为。
此时,肖恩·狄金森自己心中的恐惧还没有消失。他不过是被这种莫大的战栗所启发,想要进行最天马行空的一种尝试,以争取能拖延时间——当然是拖延时间!他还没有疯到认为自己全队的力量加上点金石,真能对克鲁维坦造成多可观的伤害。
勾勒旧日主宰的恐惧,要行如此荒诞之事,最关键的甚至不是决断和勇气,而是“信心”
也就是说,在内心深处,他要让自己搞清楚一个问题,或者说忽视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就是:
如果说恐惧是低级存在的专利,那旧日主宰有恐惧吗?
“神之惧”这种东西存在吗?
神会否恐惧祂自己?
如果这仅仅作为一种空想议题,恐怕将成为没有答案和尽头的哲学思辨——
而肖恩现在要做的,是放下思考和判断,直接求证。接下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是,恐怕他将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而探求这样一个问题的答案,其代价可能是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之前的梦绿侵染了几乎整个博物馆二楼,而此刻,在肖恩借助被补完的红笔、进行不计成本的超量激活之后,猩红的疆域一时竟然分庭抗礼。
月光·1902受到的噩梦侵扰终于减轻了一些,他终于可以从无止境的噩梦流转中暂时醒来了。刚一抬头,钢琴家便撞见几乎让他窒息的一幕——
远处,深渊之中是名为拉莱耶的尘封古城,克鲁维坦的巨颅浮现于海平面上,数轮绿月凝照,梦绿如潮,不断尝试侵扰现实……
近端,七枚红日之晖所映照出的猩红正抵御着绿潮,宛如身临其境的双日之城降临在头顶空中,红衣之主的形象在高空纤毫毕现,状若沉思,其头上青铜王冠无比清晰,乃至能看见那之上的浮雕所对应的一个个令人心肝俱裂的原型故事……
旧日主宰之间当然没有私人恩怨,祂们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所掌之力的全然表达。
所以,红衣之主不会在意自己神力所施展的对象,到底是无助羔羊,还是与自己同样处境和位阶的存在——正如歌者无所谓谁是听众,只要自己曾纵情歌唱!
为了实现勾勒,肖恩要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神的恐惧是怎样的呢?
于意向的世界中,肖恩掏出了红笔。在这个意向世界中,博物馆中的可怕纷争并不存在,这个天地中只有一套桌椅,一盏台灯,和无止尽的幽暗静谧。
肖恩要于此写下克鲁维坦的恐惧。
他当然未曾料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有这样的“读者”。
神的恐惧是怎样的呢?尝试收敛起所有的精力和思绪——这样的创作堪称奢侈,每一微秒所消耗的灵力都是天文数字,能令Jack级咋舌不已。而更为奢侈的是,此刻为自己奉上“墨水”的,是一位猩红的神祇。
首先,接着刚刚那个问题:神会恐惧祂自己吗?肖恩在静谧中沉思着。
如果在祂面前摆放一个通天彻地的镜子,他会对映照于其中的自己的形象,升起某种不深邃的恐惧吗?
对偶的拉莱耶,对视着的克鲁维坦。
这番思维没有结果……
那么换一个思路——
克鲁维坦,大梦之主是从何时诞生的?
黑暗之中,肖恩的思绪具象地浮现:一个草履虫在休眠之中,不自觉地构思着自己的捕食过程——
也就是说,几乎在最简单的动物出现后,梦就出现了。相应的,梦之主也出现了。
如是,要了解克鲁维坦,先要厘清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