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吉人自有天相,殿下勿要多虑!”
雷允恭在赵受益耳边轻轻的说道了一句,他面色镇定。
但这个老宦官的内心却不镇定。
赵官家近些年来,常伴有心绞之痛,尤其近一年多来,更加频繁。连朝中的太医,或是民间请来的神医都看过了,皆于事无补。
医工们,统一给予的答复是,多做休养。这里的休养,在深知内情者看来,可不正是无药可医?
兴许是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近些时月来,赵官家不仅开始重视接班人的培养,为之私下里铺了不少的路,而且接受了朝臣的建议,于之今岁将正是册立升王为皇太子。
按照朝中各部门的安排,还有内府的筹备,册立仪式就定在今岁之秋。
而如晏殊,由琼州调回来的李贤,乃至被外放的吕夷简,诸多臣子,皆是赵官家为未来的太子府,提前落下的棋子。
而于此刻,尚未走上那个位置的升王赵受益,何尝不是棋子。
他雷允恭到算是好的,眼下深受赵官家和刘皇后的信任,又时常陪伴在升王身边,负责一应事宜。如无意外,等之升王为皇太子,再进为皇帝,那他就毫无疑问的是宦官第一!
连周怀政这个老上司,也要乖乖的捧着他的臭脚丫子。且于朝中,雷允恭也相信,后宫的宦官之中,断刃也没有谁能像他一样,做到八面玲珑。
“唉,希望父皇能早些好起来吧!”
赵受益还沉浸在父亲身体的忧患之中,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官宦,于夜色中流露出来的另一番作态。
快至赵受益的寝宫之时,雷允恭左思右想,为了自己的钱途,也为了赵受益的前途,还是决定提醒下年轻气盛的升王,今日出城或有些不快,但处在他这个位置,改忍的时候要忍。何况于册立皇太子的关键时刻,朝中断然不能再因一些“小事”,而升起腥风血雨了。
伺候着赵受益洗漱上床,并屏退了旁边的内侍后,雷允恭躬身卑谦道“殿下,有些话,或不是我这个做奴婢该说的。但想来您今日也听了朝请大夫离开的几句话,深有同感。
朝野上下,总是流传一些潜规则,这种潜规则,有利于权贵,更视之为默契,连官家也视而不见。比如出城,插队之事。这便是现实……
且若真的追究起来,可能朝堂上的大半数朝臣都犯过这种错误,而若认个死理,纷纷处罚之。恐怕整个大宋,都找不到治理的人了!
且就算殿下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做到法令公平,也万不可亲自下场。这事,等之时机成熟,联系一个忠正的臣子去做就行了。
毕竟,殿下,你会是个下棋的人!”
“下棋的人。”赵受益咀嚼着这四个字,少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公公是担心我把那张纸递给父皇,于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吧?但真正的情况是,那张纸,在出城之后,我就撕掉了!”
“撕掉了?!”雷允恭的声音尖尖的,脸色带着惊疑后的乍白,他突兀发现自己的这番表情有些不合适,忙回道“是奴婢多虑了!”
听着雷允恭的脚步渐渐消失,又有宫人在他的要求下熄灭了烛火,赵受益侧着头,枕在自己的左胳膊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的那盏明月,渐渐进入了梦乡。
……
出了六皇子赵受益的寝宫,劳累一天的雷允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贴身的小太监给他捶背捶腿,又有宫女拿来丰盛的吃食。
得见升王今日的所作所为,还有那些意外和惊喜,雷允恭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皇宫之内,很多人都坚定的认为,除了赵官家和刘皇后,便是还未出宫开府的升王赵受益最为金贵。但在雷允恭灵活的心思里,最金贵的当时升王赵受益,而他现在是升王最信任最亲近的内侍。
若是升王的成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