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谓不知道是因为劳心皇帝赵恒交代的宫观之事,亦或是其他原因,头顶的白发于近大半年来大有增加。
只是在这崇政殿内,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谁敢轻视这位总领全大宋财物的三司使——大宋计相。
崇政殿内,几乎在丁谓出列的一瞬间,即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之中,唯有皇帝赵恒自在的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下首的朝臣,尽有大权在握的霸气。
“讲!”
赵恒只冷冷的说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言。在痴迷修仙之道,并主动参与起炼丹之事,于朝堂的事情愈加放松之时,皇帝赵恒给人的印象,越加趋向于一个冰冷的神像。
和许多人崇拜的神仙不同之处在于,皇帝赵恒是活的,其之意志非任何人能忤逆。且赵恒的情绪也因为这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让人感觉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而下方的丁谓也非常配合地诉说其之事项。
这件事和崇政殿内很多人担心的一致,即事关琼州之事。
有时候,当事方越想要隐瞒放弃的,其实越是容易被人抓住不放。
但见丁谓不卑不亢道“鄙臣听闻,琼州有恶商,与朝臣密通,行不法之事,亦借此敛财,成劳民伤财之举。此之行为,当为朝廷所痛斥之,任何不法之商贾,更是理应受本地官府惩治,断无任何周转之可能。而内中所牵涉之官吏,无论职位高低,鄙臣亦请官家彻查之,唯有此,才能震慑宵小,防止后来者效仿,亦彰显官家的圣明!”
大理寺丞,也是在今夏的职位大调换中,从黄州知州调上来的扬州人纪明亦出列道“诚如计相所言,鄙臣昨日也得到了消息,并收到了来自琼州通判及海运使舶司使的联合奏报,琼州有多个乡绅商贾涉及贪污等事,亦犯有多罪。鉴于琼州路途遥远,刑部和大理寺前去调查困难,鄙臣请官家命,以海运使李贤为监察正使,以舶司使张业为监察副使,全力督促并彻查琼州大案,以正官家圣明。”
正聚集回神倾听丁谓和纪明所言的寇准及王钦若均是大松一口气,若是能将琼州之事仅仅压在琼雷之地,而不去扩大打击面,那尚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以在纪明的建议之后,众人均都保持了沉默。
皇帝赵恒只看着下首臣子们的反应,心中又一次冷哼了一声。
将打击面仅放在琼州之地,其实也是李贤于之的密信之中的几条建议之一。
相比于纷乱的朝廷局势,其实平和的政局,其实更为适合大宋现在的发展,对于这一点上,赵恒心里有着非常明确的认识。
而借由琼州之事,另将一部分琼州乡绅及朝中少部分官吏问责,其实也是存了敲山震虎的效用。当然,对于赵恒而言,更为主要的原因在于琼州富的流油的海商,让之看到了增加内库,以用钱财加快修建宫观的另一种可能性。
“准了!琼州之事,朕亦是收到了消息,在这件事上,必须慎重。李贤和张业均是可以完全信赖之人,交由此二人去督办此事,朕亦放心。
等到琼州的事调查完毕,朕觉得应将所有参与者公之于众,以此告诫那些处在大宋边缘之地的臣子和乡绅商贾们,只要处于大宋的土地之上,身为大宋的臣民,就必须遵守宋统刑,任何人都没有违反并驾临之上的可能性!”
王钦若、寇准、丁谓等这群掌有大宋除皇帝外,最大权利的人,听得这话,再感受到来自上方皇帝的压力,都有种心惊胆战之感。
就算皇帝的视线注视在其他地方,放于朝廷内斗的注意力少些,甚至于下方的御史言官们,可以指着皇帝的鼻子去骂,但他依然是大宋皇帝!
这个大宋百姓承认的大宋人的族长!
东京城内的消息,如同一股风,吹过了开封,吹过了江南,吹过了关中……最终以最快的速度吹向了琼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