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纸巾给她擦眼泪,动作有些生涩,却是温柔的。
袖口被攥得死紧,小姑娘一经安慰,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断了线似的,这会儿倒是不执着盯着他了,鼻尖耸动,唇角向下撇着紧紧抿在一块。
楚辞现在觉得真相没那么重要了,萧念怎么连哭都这么安静?
萧念本该是这么乖的吧?
这么可怜的小姑娘当初得是多绝望才会狠狠给人扎刀子?
她妈怎么想的,抛下女儿自己回古水湾顾若无其事结婚?她怎么舍得!
“嗡——嗡——”
手机铃声打断楚辞想法。
刚接通,尤浩火急火燎的声音在车内耳畔爆发,“萧念是不是在你车上?你t给我老老实实照看好她!她说什么你答应就是了,别反驳也别问为什么,我马上过来!”
电话另一边的尤浩抓了车钥匙就往楼下跑,因为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是一股子烟酒味。
几个人在许恩义车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傍晚醒来各回各家,尤浩到家倒头又睡了过去,突然接到北淼的电话,说萧念醒了,还从医院溜了,手表没戴,问他楚辞号码多少。
楚辞听得耳朵疼,电话却已经挂断,萧念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盯着他看了,眼泪终于收了些。
“不…走……”
她嗓音沙哑,鼻音浓厚,另外一只手也过来攥住他的袖口,试探性得扯了扯。
楚辞垂眸,看向她手腕,那里有道疤痕,划痕并不一致,明显是新旧交错在一块,糙砺骇人。
另一只手腕光滑柔软,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楚辞心头一怔。
他这些日子口口声声求她谅解,和她套近乎,说是她的同类,从一开始的输血,他是理亏,后来知道她是当年的人,开始愧疚,愧对她当年对他毫无保留的温暖,愧疚放弃寻找她,错过她最需要温暖的日子。
可他,真的有认真放下这些滤镜去看待现在的萧念吗?
他没有。
他自私地只想着自己,他轻描淡写以同类自居在她身边打转,求的,只是自己的心安理得。
看她冷淡的样子,听她冷淡的玩笑,认定她是个冷情的人,却忘了,乔文桀当年的挣扎,忘了母亲去世他的堕落,更忘了,较之他们,她只有一个萧恒。
而那唯一一份让她放下心房,给足她依靠,填充她缺憾的安全感没了。
他从头到尾下意识逃避了这些东西,他怕,原本对他就冷淡的萧念更加冷淡,怕再一次弄丢当年对他雪中送炭的小姑娘,更怕没人懂生日当天失去至亲的滋味。
原来,一直以来,是他需要同类。
也是他一直需要被人抚慰,他需要有人告诉他,母亲的死亡,那不是他的错。
却忽略了,萧念需要的也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或者是一个拥抱,她也在挣扎中疯魔、堕落,或许她只是需要更多的善意。
如同这么多年林家毫无保留的包容。
楚辞沉溺于幡然醒悟中,没有发觉袖口一松,萧念收回手,也不再掉眼泪,她哭得鼻头通红,下嘴唇被咬得破了皮,甚至渗出细小的血珠子。
没有得到想听的回应,湖绿眸子里透着明晃晃的伤心,她撑着后座转身,打开车门往外跑,却因为跪坐时间太长,腿脚酥麻不已,脚一软直接磕倒在车门下。
楚辞这才缓过神,紧跟下车,同一时间,才发觉车外三米开外早已侯了一众人马。
北淼向前一步,却也止于这一步,楚辞一眼认出她是静和独栋那个女人,来不及深想,绕过去把萧念扶起来。
“跑什么?摔疼没?”
楚辞这才发觉萧念浑身上下就一套单薄的病号服,急忙脱下大衣想要给她穿上,却被她避开了。
哭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