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覆黄昏,光影交错间,云彩像是一只抱桃猴。
悬镜司的前衙彻底封闭,后院已然热闹成一气。
人群乌泱泱一阵,站的到处都是,大多都是拖家带口。
男人们都还放的开,毕竟是自家衙门,在场的也都不是外人,似这种年前宴请赏赐,这些年来还是头一遭,一个个都面带喜色,碰上平日里关系不错热情的与之攀谈。
孩童们没心没肺,三二在一起玩闹,调皮嬉笑惹的大人们笑声阵阵。
唯一苦的就是妇人们了,本就不习惯抛头露面的她们,出入此等场合也是头一遭,心中多少有些紧张。
就连平日里自觉还挺放的开的的‘宁余氏’都难掩拘谨,站在拐角一手紧攥着丈夫宁小七的衣袖,脸色涨的通红。
半低着头,余光则悄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虽说丈夫在悬镜司任职,但这么多年她也是头一回进来,看哪里都觉得惊奇。
“紧张啦?”宁小七为了照顾内人的考虑,特地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站着,不时看一眼夫人的表现,调侃道。
宁余氏没有直接回应,只是细声细气的道:“什么时候开宴?”
“开宴估计还早。”
宁小七看了一圈,指了指那边似乎是因为为了家室分餐,正布置着屏风的人道:“你看那边还没布置完呢。”
“衙门里的几位大人们也还没来。”
“不过一会儿我估计一会儿就能坐下了。”
宁余氏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良久犹豫问:“你怎么不去找你的上官攀谈?”
“我看刚才有位裴大人来了,陈三就去了。
她发现丈夫在衙门里的人缘似乎不是很好,这从打招呼的人数上就可以得到体现。
相比而言,陈三反倒是如鱼得水,和谁都能攀谈两句。
刚才一位大人来了,跟着一堆人迎了上去。
“那小子比较油,再说他就是裴大人手下的理所当然要去。”
“我又不是,有什么好凑热闹的的。”
宁小七心里有些尴尬,媳妇问的太直接,他当然也想有点面子,但俗话说位卑言轻,值守捕快说白了就是看大门的,悬镜司那么多人,平日里他也就和队里的比较熟悉罢了。
今天人又这么多,他又站在角落里,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会专门来找他说话。
“那你是哪位大人手下的?”
宁余氏也不太懂,但心里感觉有点不对,问。
“我……”宁小七咳嗽了下:“我是跟着方大人的。”
现如今,值守总捕空缺,陆离又不管琐事,相关事务方必平处理。
这么说也没问题。
“方大人和裴大人谁官大?”
“当然是方大人了。”
宁小七想也不想回答,说到这儿,他看了看周围,可以压低声线:“裴大人是郡捕,管捕快的,方大人是总捕,管捕头的,你说谁大。”
“哦哦。”宁余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出来丈夫言不由衷,显然如果真是方大人跟前的,眼下的处境肯定不会是这般无人问津,多半是手底下的人,但算不上多亲近。
这就和菜市场买菜差不多,有钱的老主顾总是要被人高看一头。
“那边是在做什么?”宁余氏指了指最前面搭起来的一个台子,上面放了几个奇怪的黑箱子,还有一些物品,不乏布匹、牲畜,以及一些日用小玩意。
宁小七看过去也是有点懵:“不太清楚。”
“让个道,让个道,都挤在这儿做什么。”一声破锣嗓子的吆喝,人群快速分开,两个人挑着一个大箱子走在前头,一个丑汉子背着手走在后头,一身干净的青鸾捕头服,显得神气十足,不时的皱眉看一眼周围,似乎不太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