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年安慰阿诺那样。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总有您在她身边照顾她,宽慰她,鼓励她。让她感觉那么温暖。”
许姑姑默默颔首,拿手绢擦了一下泪。
我回头看莲儿,这一次,她抬头看着我,一串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微微抬起了手。
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如冰似雪。
回到屋里,六神无主。距离弘旺从宫里回来的时间还早。
许姑姑依我请求,留在了深秀居。我让人去告知周嬷嬷和彩虹,今日请她们照管郡主,我身体不适,请郡主自处。来人回应了说是。枯坐了很久,抬头看看自鸣钟,才过了半小时。就算我要训斥弘旺,恐怕也得先照顾好自己的五脏庙,得有这份力气不是。我唤人拿来了早饭,逼着自己吃得比平时还多。吃了早饭,等午饭。今天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我去颖河边走了走。春来水满江河湖海,哪管人间离合悲欢。
深秀居园子里的小河,水涨了很多,冬日里断开的溪流,现在也汇入了颖河。河边的风已经很和暖,徐徐拂面而过。大自然总是有神奇的力量,让我觉得安心了许多。
弘旺虽然犯了大错,但我并不知他本人的态度如何,会如何应对。人的一生,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虽然他的这个错误,其严重程度,确实让我心惊胆战,让我头皮发麻。但是,我能因为他的这一个错误,就定了他终身的罪,“真的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他吗?我因此就放弃了养育他成人的责任吗?那我对廉亲王夫妇的承诺也太儿戏了吧!
什么是父母之爱?为什么人们在痛苦难过的时候,都会呼号自己的妈妈?那是因为,父母的爱是无条件的,是unnditional&nve,是无时无刻不存在于心中的。我对弘旺,和莲儿,都应该具备这样的心,不可因为血缘关系而区别对待,分出彼此。也不可因为孩子犯了错,就收回这份爱啊。
我转身向碧海山庄走去。
路上有个年轻侍卫向我行礼,我随意挥了一下手。他倒是比其他侍卫机警,笑嘻嘻地说,
“属下御前侍卫乐承礼,叩见福晋,给福晋与小主子请安。”
我点头致意。雍正爷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是年轻一代中颇得他欢心的一个小孩。
想明白了之后,时间变得不那么难熬。吃过午饭,我睡了一觉。今日感觉有些腰酸,也不知道是否站得太久。午睡起来,我到贵妃娘娘与阿诺的画像前坐了很久。
今日我不太想对她们说话。
虽然有了原则,具体实行起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年少时,周扒皮老师的直尺板子,我毕竟还是领少了。所以,今日我要彻底感受板子同时打在手心和手背的这种痛。
我让人挡在弘旺回来的路上,等他一回庄上,便让他一人前来佛殿独自见我。
殿外有人轻叩门环,低声报了名号。
“儿臣阿保叩见额娘,给额娘和小弟弟请安。”
我拉开殿门,弘旺跪在门槛之外。
我忍住内心翻腾,尽力保持平静,对他说,“进来。”
他进了佛殿。我让人在窗边摆了两张雕花木椅,侧面而坐。我走到里面那张坐了,示意他也坐下。他依言坐了。
我稳了稳音调对他说,“今日你不必跪我。男儿膝下有黄金。还是那句话,不必浪费膝盖。”
我话音刚落,弘旺已经重重跪下。
“额娘此话,儿子愧不敢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额娘,您这是不要儿子了么?”
我心里猛然一酸。四年的岁月看似很短,此刻说不要这份母子之情,是否已经太晚?
我缓步走到他跟前,伸手扶他。他只将头深深地埋在手背,不敢抬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