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流了下来。
我朝这位尊贵之人跪倒,俯着身子,低下了头。
我的对面,这位尊贵的王爷没有说话。扶着他的那些侍卫,也止住了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这位宝亲王的声音轻轻响起。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你这胆子,未足你姐姐的万分之一。你竟然还敢顶着她的形容相貌,招摇过市。真是让她老人家的英名尽毁。。”
突然,这位宝亲王,似乎生生止住了未尽的话。他又一次喊我起来。
铃兰扶着我,我们爬了起来。过程中,我借势用衣袖拭干了滴到颌下的泪。
后面的路,他似乎不再理我,只在侍卫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朝山庄的大门走去。
进了山庄内,自是一番大呼小叫。这位尊贵的宝亲王落马受伤,确实是一件大事,我十分惊疑不定,很怕他会反悔告状。不过,我亲耳听他对询问的人说,路过河滩的一块巨石,闪避不及掉下马来,这才稍稍安了心。
四周嘈杂,我便与铃兰相携,偷偷地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很快到了午膳时分,许姑姑派人来喊我,说万岁爷与宝亲王诸人午膳,请我也去。我犹豫片刻,知道躲不过。于是咬牙从床上坐起,稍微收拾了一下,和铃兰又去了那半月斋。
这一次的膳厅之内,早晨那欢快明朗的色调似乎突然之间消逝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一种冷冷的森严味道。
我轻手轻脚走进去的时候,诺如欢快地招手让我过去。我抬眼一扫,福晋并不在厅内。
桌首仍然坐着那位“雍亲王”,当今天下的一国之君。他的左侧尊贵的那个位置,福晋不在,便坐了宝亲王。宝亲王的身侧是弘旺贝勒爷。雍亲王的右侧,坐着诺如郡主,旁边陪坐着许姑姑。
诺如郡主朝我们欢快地说,“莲花姐姐、兰花姐姐,快来,今天我的哥哥们都来了。你来看一看。”她骄傲地指着她对面的两个人说。
她的话语,里面有一种莫名的意味,让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为何福晋不在,也要喊我来?厅内年少之人,仅宝亲王、弘旺贝勒爷与我。弘旺贝勒爷年岁尚小,或不足惧。难道说,坐在桌首的那位天下最尊贵的人,今日要将我赐给这天下第二尊贵的人?
是啊,我害他落马受伤,此举不正是还他人情,水到渠成?
原来我的命运,从我无意中“害”他落马,就已铺成。他见我形容相似于阿诺姐姐,以为见到故人死而复生,因而受惊落马。但此事又怎能完全怪我?我怎能自主决定我的容貌?我又怎能预料他会路经该处,受惊落马?
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其言其行,与我那亲亲阿玛大人,又有何异?
我心中弥漫起一阵悲伤的感觉。在那一刻,我想起了陆游的一句词。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
我在桌旁,面向着这几位尊贵的人,“雍亲王”、宝亲王、诺如郡主、弘旺贝勒爷行礼请安。那位“雍亲王”淡淡说道,
“你的福晋,今晨食了那洋人做的玩意儿,感觉不适。午膳不来用了。但她嘱咐,定要你来此处进食,说是你太过瘦弱。以后便如福晋所言,“努力加餐饭”,切莫要让福晋再为你扰心。可记住了?”
我立即低着头说,“民女记住了。”
于是我被免礼,让我起身加入座次。我拉着铃兰,在许姑姑身边慢慢坐下。
许姑姑伸手来让我入席。她给诺如郡主夹菜,然后也给我夹菜。或许是因为福晋的那句指令吧,她给我夹了满满一大碗。
福晋的话,还是让我感觉稍有些温暖。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连饭也吃不进了。
我轻声问许姑姑,福晋要不要紧。
她摆摆手,低声对我耳语一句,不要紧,是小主子闹怀,福晋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