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活计,对从小长在乡下外公外婆身边的我来说,根本都不是个事儿。我记事的时候,外公已经不再务农。他与外婆一生抚养了一位领养的女儿,和三位亲生的女儿。我的母上大人,是他们亲生女儿中的老大。
记得外婆对我说过,她与外公结婚之后,一开始就生了两个儿子。只可惜不知何故,夭折了。我后来仔细研究过外公外婆那一边的家谱,似乎并没有y染色体遗传病,找不到男性婴儿不能存活的直接原因。也许是,越是盼望,越是失望吧。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有人向外婆劝说,去抱养一个孩子吧。隔一下怀,下次就不会这么倒霉了。于是,外公外婆就领养了我的大姨。我的大姨成年之后,与她的丈夫一起,遗憾的是,和我的父母关系并不好。这让我们这些小辈心中,时时感觉有些悲哀和无奈。
在生养了我母亲和两位亲爱的姨妈之后,外婆又生养了两个男孩子。可惜还是没有保住。一个从摇床上不慎摔下来了,一个听症状好象是因为阑尾炎化脓穿孔、最后导致腹膜炎败血症而去世。
外婆对幼年的我叙述过很多次这些事。她说的时候,甚至是面带微笑的。
她会用手推一下我的胳膊肘,然后她的手会在空中挥舞一下,用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我说,
“从摇床上摔了下来,杠到了腰!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幼年的我,不懂那种锥心刺骨之痛。只晓得傻傻地点头,表示我听到了。
于是外婆得乐,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说给我听。
外公外婆对他们的四个女儿和他们的十几个孙辈,极力疼爱。可以说是倾其所有。
我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大姨的大儿子,在几岁大的时候,有一次在池塘差点溺水。外婆是一个十分勇敢镇定的老人。我听母亲说,外婆托住孙子的头,用力地将他口中的浓痰污秽吮出,大表哥终于得以侥幸逃生。末了,母亲会感叹一句,你的这位大表哥,成年之后,又来看过他外婆几次!
我在外公外婆身边呆到小学二年级,被我父母接去了城里。从此只是在假期回到他们身边,直到他们去世。
而在此地,我似乎又将这种儿时的经历重复了一遍。
我在外祖父的家中,也长到了十岁。被阿玛额娘接到身边过了一年,然后我就匆匆入京了。
因为幼时的经历,我对农活并不算陌生。当然,我做过的极少。我记得插秧时,将腿放入湿泥中的那种感受。孩子们在湿泥里捉泥鳅,还要担心着蚂蝗咬人腿肚子。
而跟着外公去菜园里干活,对我来说,真的是其乐无穷。看到每一颗菜苗,每一个黄瓜秧,从一丁点的大小,长到碧绿诱人、瓜熟蒂落,在我幼小的心中,充满了欣喜和快乐。
我想,这些就是我对生命的最初的感受吧。可能也是我后来不由自主地走向自己职业方向的牵引力。
我机械地干着活,不发一声。纳嬷嬷满额晶莹的汗珠,在早晨的阳光下闪烁。
大约做了一个时辰,我拉住她,提议休息一下。她点点头。
我们放下手中工具,走到一旁的大树下,坐下休息。旁边有休息的宫女,递给我们一些水。
徐公公身边的一个内官立即向我们跑来。
我知道,这是要逼着我们继续干活的节奏。
于是我站起身来,满脸陪笑地说,
“大人,奴才们知道时间急迫,不敢耽误。稍微喝点水休息一下就会继续,绝对不敢误了事。”
那个内官可能见我态度实在良好,顿了一下,又跑回徐公公身边汇报去了。
纳嬷嬷拽我坐下来,对我说,
“是老身唐突姑娘了,不该说姑娘是千语。您还是赶紧告诉他们,您就是御前女官阿诺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