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宿才跟着来订了一间客房,但因为订得稍晚了些,只有乙字号的客房空闲,自然是不如九州客驿那样豪华舒适,客房里只在床前摆着一张圆桌和几张靠椅,对居住环境挑剔惯了的周王殿下入内便忍不住把几扇窗户一一推开。
好脾气的赵副使拈了拈水壶,替自己和周王斟出两盏已经一丝热气不带的“大壶茶”,他自己率先尝了一尝,倒觉得尚能解渴,于是又喝了老大一口。
周王的眉头几乎皱成个死疙瘩。
“赵迳勿,你难道就没自觉解释解释,为何我与楚楚就一定话不投机?你们两个在长酣渡上闲茶浪酒,非把本王给排除在外是何意思?”
兰庭放下茶盏,长叹一声“殿下心有别属也着实太快,论来殿下这些私事,臣与内子也着实不便过问,可谁让内子与王妃虽无血缘之亲却有姐妹之情呢?臣堪破殿下已然对木末动心,不好隐瞒内子,内子听闻后难免为王妃打抱不平,对于殿下自然会心存怨怼,不过内子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一时郁虑而已,不至于为此耽延正事。”
周王???
“谁说我心有别属了?赵兰庭,你竟然是这样的小人,竟然背后中伤!”
兰庭???
周王焦躁之余险些说出立时把木末送回京都的话,好在还保留着几分清醒,胸膛起伏一阵,一巴掌扇在兰庭肩膀上“我这回还真是枉作了小人,罢了,算我自作自受!拜托赵副使赵大爷,好生与我那大姨姐解释解释,我当然不至于辜负王妃,王妃只要不认可,木末就别想进周王府的大门!”
说完这话后周王收回巴掌又给了自己一下“我都被你俩绕糊涂了,就算王妃认可,我也不能够纳木末为妾,木末明明是你的红颜知己!”
看不出赵迳勿竟然是如此阴险的小人!
兰庭眼看着周王几乎要跳上房梁赌咒发誓的情境,不由也疑心自己难道这回是当真多心?揉了一揉眉头,难得几分难堪“谁让殿下早前那样说话,害我一场误解倒是忧愁了半日。”
周王……
君臣两个好半天才言归正题,说起了谢百久此人的蹊跷。
“我们到了九州客驿才安排人手前往盯看,这一个来回至少耗废小半时辰,探子去到九回香,谢百久还在那里吃喝,所以探子轻而易举就察明了他是投宿在太平里的八达栈,又打听出谢百久果然在此居留了一月,且别看他出行仿佛是只身,竟然也带了不少随从,跟咱们一样,赁了个院落住下来,咱们的探子刚刚察明这些情
况,正好有个随从就回了八达栈,同谢百久说了什么虽没能窥听,但他那随从竟然从八达栈出来径直就到了九州客驿,不用怀疑,谢百久也派遣了耳目盯梢着咱们。”周王冷笑。
这就显然证实了兰庭起初的判断,谢百久出现在九回香断非偶然。
“对方探子应当是发现我与内子前往十里秦淮去,赶着禀报谢百久,于是乎又才有了今日后两场‘偶遇’。”兰庭道。
周王这时已经听说了谢百久在长酣渡上的请求,微微眯着他那双轻往上扬的眼角“谢百久俨然有意接近咱们,迳勿故意允他同行必有打算,眼下也不用再卖关子,我总得清楚届时应当如何配合才好。”
“我倒以为谢百久接近咱们的目的,还着实有些扑朔迷离。”
“这又怎么说?”
“他的攀交显得如此刻意,要这样我还不能发觉他是居心叵测来历可疑,也不值得谢百久背后谋主耗费这许多心思对付了,谢百久乃是故意打草惊蛇,那么咱们又怎会上当吃他这回离间之计?”兰庭伸出食指,往这间客房里描得花里胡哨的圆桌上轻轻几敲“背后谋主能够洞悉咱们未与家眷同行,而分道自往江南,这份机谋俨然就胜于齐王党,所以谋主是谁其实不难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