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请您分辨清楚,我并不是在指责谁,而是以盟友和朋友的立场做出劝告——我认为您应该为我转达,让沙皇听一听我这种老家伙的劝告。”
还没有等大使回答,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比起那个被炮弹轰开的时代,如今这个年代就像是丝绸包裹一样,精致而又美妙,值得我们每个人去小心呵护。”梅特涅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忠告一样,“我并非站在我个人或者奥地利的立场上说这句话的,对整个欧洲,包括你们伟大的俄罗斯来说,1815年在维也纳缔造的和平都是至为宝贵的珍宝——所以,任何试图打破这份平静的人,最终可能都会发现,自己也会成为受害者。历史之前向我们明确无误地证明过这一点。”
大使紧皱着眉头,心里愤愤不平。
他已经发现,梅特涅在不断地把“打破现状”的责任推到俄罗斯身上,并且明里暗里都在指责沙皇因为自己的野心妄图打破现状。
“您不要忘了,现在正有一个人在希腊施展他的野心,如果说有谁在打破平静,那个开头的人恰好就是他。”片刻之后,大使向梅特涅反问,“您为什么对如此明显的肆意妄为视而不见,却对我国横加指责?”
“您是指莱希施泰特公爵吗?”梅特涅仍旧微笑着,“他是在以个人名义支援基督徒的义举,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既然您口口声声说同情那些希腊基督徒,那您现在反而应该为他的勇气喝彩才对。”
“这一切就是你们惹出来的!”大使气得反唇相讥。“如果我们都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波拿巴家族惹是生非,那么整个欧洲迟早又会蒙上阴影,沙皇想要平息祸乱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贵国政府从未下达过任何文件,要求我国以罪犯的标准来对待莱希施泰特公爵;同样,贵国沙皇也并未给过我类似的指示,所以我完全有理由得出结论——贵国政府在之前从未将他视作罪犯或者危险人物。”梅特涅不紧不慢地回答,“所以,对他的合法身份以及合法行动,贵国却如此大动干戈,到底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做了你们赞同的事情,却反而又要为你们的轻举妄动承担责任?”
虽然这明显是强词夺理,但是大使一下子却也难以反驳。
“我提醒您,以及您的沙皇陛下。在我面前,进行任何欺骗、威胁、恫吓,统统都没有意义,因为我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梅特涅以一种近乎于冷漠的自豪,对着这位大使先生说,“请不要忘了,当年正是我在德累斯顿,眼睁睁地看着拿破仑暴跳如雷了几个小时,然后站在拿破仑面前告诉他——他完了。若论对波拿巴家族的立场,我并不比任何人软弱。但我知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您不能拿一个热血上头的少年人当成挡箭牌,不是吗?”
大使只感觉愤怒不已,他知道,梅特涅的表态已经非常清楚了——他坚决反对沙皇进军土耳其,不欢迎帝国打破现状。
“我很遗憾您居然是以这种态度来对待盟国。”他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但我也只能告诉您,也许您并不乐见,但我国政府必须按照本国利益行事。”
“那我也只能告诉您,我国政府必须按照本国利益行事。”梅特涅以同样的言辞回答。
虽然两个人直到这时候还是文质彬彬,但是就其实质而言,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大使再无多话,起身向首相阁下行礼,然后转身告辞离开。
在俄罗斯大使急冲冲地离开之后,首相的秘书以及得力助手弗雷德里希根茨先生走进了梅特涅首相的办公室。
一进来,他就发现首相的表情阴沉得吓人,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阁下,您同俄罗斯大使谈得不顺利吗?”
“何止不顺利?简直不愉快。”梅特涅首相冷笑了一声,“看来年轻的沙皇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