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在这个夜晚迎来了一个人物。
这人物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是跟着来往富商来的邯郸。
这富商常年流离赵秦二国,与吕不韦也是有些交情,王龁也不认为一介贱商有甚么翻天的作为,也就让这富商进了城去。
这富商进城后便直奔王宫,带着那衣衫褴褛的人物直接见了赵孝成王。
乐乘也是在宫中的。
自打秦围了邯郸,他基本没有离开王宫半步,一直随着赵孝成王。
那富商来了之后也没说话,见了一礼便退了出去,空留那衣衫褴褛的人物在殿中。
他不过就是一介商人,实在不想参和此间事物,可是这人当年毕竟施恩与他,他不得不冒死来还。
如今也好了,也算一命抵一命,自此两不相欠,富商也没留下的道理,自然就是极快的告罪而出,尽早的撇清干系。
那衣衫褴褛的人物站定了,才让乐乘看清楚。
“栎矛?!”
这人物乐乘是认识的,廉颇副将,栎矛。
只是现在栎矛应该随廉颇在函谷关前征战,又怎么会衣衫褴褛的回了邯郸?难道,联军大败?!
赵孝成王也是听过栎矛的名字,虽是没见过,但终究是听说过,也知道这位现在在邯郸代表着甚么意思。
“天亡我赵国啊!天亡我赵国!”赵孝成王大笑着瘫坐在地上,笑着笑着眼泪也就下来了。
也就是这声大笑把栎矛的魂给喊了回来。
“大王,信陵君自刎了,廉颇将军被秦天子一剑劈死了!其他的全被俘虏了,全被俘虏了!”
栎矛显得十分激动,言语表达的格外费劲,但其中的意思让赵孝成王与乐乘听的明白。
赵国败了,惨败;秦国胜了,大胜。
乐乘有些不敢相信,喝道:“可是那群使臣拖了后腿?可是那群兵卒不听将令?函谷才多少守卒,能把信陵君并上武襄君一并逼死?!”
信陵君加上廉颇,可谓是当今两位豪杰,二者联手,除非秦武安君白起复苏,乐乘是想不出第二个人物能将这俩人一并逼死。
不,应该说就算是秦武安君,也不可能把这二人逼死。
栎矛如同疯了一般,颠颠傻傻的笑道:“嘿嘿嘿……秦天子,陨石……咯咯咯……秦天子,陨石……”
乐乘一把把栎矛捞了过来,盯着栎矛的眼睛,好一阵子才放开。
他是看清楚了,栎矛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乐乘挥了挥手,就有侍卫会意,上前把栎矛带了下去。
直到栎矛不见踪影,那股诡异的笑声似乎还在这大殿回荡。这笑声笑的赵孝成王与乐乘二人心底发寒。
过了许久,似乎是殿里的烛火给了些许温暖,这片死寂才被打破。
“大王,臣以为现在大势在秦,当应下秦国的条件,先让邯郸外的秦卒退兵,旁的等日后再商议。”
乐乘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赵孝成王,这位已经头发全白的老者,真真正正的步入了暮年。
赵孝成王似乎并没有听到乐乘的话语,只是这么瘫坐这。
乐乘也不再说,只是这么立着,等着赵孝成王的回复。
“乐卿刚刚说甚么?寡人没听清,再说一遍。”
过了许久,赵孝成王才好似刚听见一般,抬头看着乐乘问道。
“臣说,臣以为现在大势在秦,当应下秦国的条件,先让邯郸外的秦卒退兵,旁的等日后再商议。”
乐乘老老实实的又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投降对这个老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投降是最好的办法,不然就是国破家亡。
“寡人要是不同意呢?寡人要是决定死战呢?汝拦的住孤吗?”
赵孝成王就这么看着乐乘,铺满皱纹的脸上都是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