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端茶过来的田嬷嬷手一抖,茶碗打翻在地,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相视而泪,“老夫人想好了?”
齐老太太叹了口气,最后的办法也只能是去母留子了,孩子若是实在保不住,那也是文氏自己作孽,他们齐家已经仁至义尽。
启程离开京都的这天,鹅雪纷飞,乳母抱着孩子上了马车,季绾望着皑皑汴京去,情不自禁的叹了一口气。
“走吧。”
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了,往后的一切,由他来护着,那些事不会再重现,永远也不会。
“我们会去哪里?”
其实她想问的是,他会去哪里。
无论在哪里,他们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又如何能相携到老,他自然也有他要去的地方,而自己,也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去你去的地方。”
季绾讶然抬首,男人认真的神色仿佛给那张俊脸平添了几分英气,她不禁勾唇,“当真?”
“又胡思乱想什么,你在哪儿,孩子就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莫名的,季绾心下动容。
殷家十六爷一直就是骄傲至上的存在,能让他迁就的人,得有多大的神通本事啊,她何德何能,能让他心心念念的惦记着。
倒也不是自卑,而是着实有些意外,她以为今日就会分别来,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这真的给了她莫大的安心,这个男人真的给了她莫大的庇护。
季绾望着他笑了起来,眼底仿若有春动人。
“十六爷,前面官道岔路,往哪儿走?”
杜生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往车厢扯着嗓子问。
“去北漠。”
身后声音如是,杜生愣了愣,这才慢了半拍的应了声是。
马车一个月后离开了南平郡,对于这个生活了小半生的地方,季绾有眷恋,更多的却是遗憾。
云阳伯府,南王府,嫡母父亲和那些她曾经的兄弟姐妹们,齐家殷家,永远埋在黄土里的桂婆婆……那些快乐的或是悲伤的,都永远抛在身后了,往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更艰难的事情要去应付,可她甘之如饴!
她承认自己的内心,承认对殷迟的感情,承认自己是个母亲的身份,她就要承担更多,而她也准备好了,即将扑面而来的急风骤雨!
从前,她相信自己只是一株藤萝,注定只能攀附大树而生,可经历了这些事,她才恍然悟出,殷迟的女人,殷家嫡长孙的母亲,注定就不能是个软弱的人物。
可见,这人还是要经过事儿,才会发现自己真正的存在,和那些从前不曾发现的潜力。
马车走在官道上,因着朔哥儿还小,路程便赶得不紧,走走停停两个月后才到了北漠和大齐的交界处。
新年已经过了,除夕那天,一家三口去了寺中上香,给孩子求了个平安符,歇了几日才继续走走停停。
朔哥儿已经五个月了,本该设的百日酒也因为路上不方便改作小小的庆祝,因带着厨娘和随形郎中,吃食起居都还算妥帖,季绾知道殷迟的能力,便也没有插手过这些闲散杂事。
日子看似平静无波,可季绾也隐约察觉出几次险况,可殷迟从未让她操心过半分,总能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这让她更加安心,倒是有时间亲自动手给孩子做些吃食了,当然也少不了殷迟那家伙的。
这时日一长,杜生倒是生了怨气,扯着长青就絮叨“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江湖规矩,当初救出夫人,我也是出了力的,我家爷也不知道分我些吃食。”
抱怨着又凑上前去,嬉笑着问长青“咱们不如互通有无,你给我拿些点心过来,我一定把这四周守得死死的,保证安全无误!”
长青一副看傻子的样子,拿眼角瞪了杜生一眼,抱着手中食盒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