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香江。
深水埗巴域街,经过6、70年代的逃港风潮,这里已经变作大陆移民的聚集地,破败的寮屋和几年间才由港府新筹建的公租楼密密麻麻的堆立其间。
午后潮湿闷热的天气让街面上挤挤挨挨的店铺少了许多的人气,店主伙计们萎顿在风扇下方无聊着八卦些咸湿的话题。
此刻一间挂着广式茶饮招牌的狭小店铺里,穿着短袖学生服的小子正靠站在长桌边,对坐在两边的夫妻档店主滔滔不绝说着“权哥,兰姐,你们相信我啦。我们这间铺子,一天上门50组客人都少说很多,就算一人只要一杯5角的凉茶,都要25块,两三天就赚足一个月的保护费啦。反过来讲,有人来闹事抢生意,我们都是免费上门,随叫随到,偶尔还可以帮你们无偿送几份外卖。差佬收你们的税那么高,服务有没有这么公道啊?”
尽管穿着皱皱巴巴的学生服,但他的个头已经不矮,就是很瘦,汗水浸湿的背心贴在身上,显露出两排的肋骨。他叫洛俊颜,在这一片很有人缘,因为他是个靓仔,不是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的那种,而是肤白皮嫩,明眸皓齿的那种,咳咳,男孩子长成靓女的模样小时候一定是万千宠爱,越长大越孤单。
洛俊颜在四年前跟着父亲和姐姐从宝安下海,一路由后海湾(大陆深湾)踏上香江元朗的土地,靠着香江的故旧亲友辗转到达九龙城区,而后定居在北九龙深水埗的寮屋。这个时期的香江,港府对于大陆逃港者仍旧在执行抵垒政策,一家三口很轻松的申请到了香江身份证。但到了1979年,大陆偷渡的移民数量大增,普遍又素质不高,并且挤占了香江普通市民的工作机会,因此备受歧视。
洛俊颜一家鳏夫幼子到港之初可谓是一无所有,能够安定下来先已经接受了故旧的接济,父亲洛少棠坚决不愿再拖累朋友,又不愿触碰以往的事业,只得靠打短工养大儿女,直到女儿洛美姿中学毕业出来工作,生活才算是安稳一些。
刚住进深水埗时,洛俊颜不过10多岁,还是小小的一只,皮肤红润眉目清秀,活脱脱的顶过各路女孩子,可谓是人见人抱,通杀四邻的姨奶姑婆,一时还曾引为佳话。
茶饮铺里,洛俊颜讲得神情亢奋,待往两边一瞄。年过五十的老板权叔毕竟精力不济,已经头枕着肩上,不知眯了多久,老板娘兰姐刚过四十,精力就好了很多,单手拄腮,直勾勾的盯着洛俊颜的眉眼发呆。
洛俊颜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淌,靠近兰姐坐下,细声说道“兰姐,我刚说的你听不听得懂?整条街上,你平时最照顾我了,帮帮你阿弟喽。收不上保护费,花衫哥就不答应让我跟他,好影响我前途的。”
兰姐晃过神来,哧了一声,不屑的说“俊仔,不是阿姐说你,15、6岁就要学人家扮什么古惑仔?哪天被当作衰仔砍,命都丟在外面啦。乜得花衫哥,吹水就最在行,这条街他收到过几角保护费?拿出来阿姐看看。”随即把手伸到洛俊颜面前。
洛俊颜也不尴尬,双手握住老板娘的手,一脸讨好相,边摇边撒娇道“兰姐,小投入嘛,最后再帮我一次啦。”
兰姐佯装生气,却很受用,但还是抽出手拍开他的纠缠,说道“童子军就整天口花花。哪次都说是最后一次,连你权叔的底裤都是你推销来的,让你多赚了2块的中间费,真当你阿姐蠢啊。想喝杯凉茶呢,兰姐就请你,想学人家收保护费,我去找你家姐聊聊喽。”
洛俊颜瞬间气馁,边起身边说道“那请我喝两杯,我要请你一同喝,要不没味道。”
兰姐笑骂了两句臭小子。
这时正好由门外蹭进来一位衣着得体的中年人,长得与道哥(疯石)有7、8分神似,也是两撇胡子,肚子稍微收敛点,一双小眼聚神。
中年人首先四下打量了一下,扇了扇贴在身上的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