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之力,将这里打造成了最奢华的一座宫殿。这里的一应用度都是从整个皇宫里挑出来的最好的。
为着这个缘由,有一段时间,全国的女子都曾做一个共同的白日梦,那就是自己是毓麟宫的女主人。
可是,这座昔日最繁华的宫殿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宫殿里那个人人艳羡的女主人,也早已在一场大火中含恨离世了。
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
是他,曾给了那个女子无上的荣光;也是他,亲自断送了她的一条命。
重华的脸长什么模样?皇帝伫立着,呆呆地想。
萧瑟的秋风刮过,满地的野草簌簌作响,像是冤魂的呐喊。
皇帝的辫梢被秋风带起来,末端的穗子挂在了一株茁壮生长的野草的茎秆上。
野草伸出它干枯的叶子,扯了一下皇帝的辫梢。
“重华,别闹!”皇帝几乎立即回头看向后方。
从前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重华最喜欢偷偷溜到他的后面,趁他不注意,轻轻地扯一下他的辫梢。
可是他后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重华,是你吗?”皇帝喃喃地问。
没有人回答他,上善沉默地站在一旁。
“重华?重华?”皇帝又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一只野鼠被他的叫声惊吓到了,从藏身之处钻出来,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皇上,太阳要下去了。”一直沉默的上善出言提醒。
“回吧。”皇帝说。
他最后看了一眼毓麟宫的废墟,残阳的余光把那堆东西染得通红,像是覆盖着大块大块的鲜血。
“上善。”
“奴才在。”
“封了吧。”
“是。”
从毓麟宫出来,皇帝像是刹那间老了十岁。虽然他努力地挺直了腰板,依然像往常一样走得像个帝王,但略显拖沓的步伐却出卖了他。
终于,在转过冗长的甬道之后,他脚下一绊,向前踉跄了一下。
幸而上善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
“哇!”皇帝眼前发黑,气血上涌,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皇上!”上善有些紧张地叫道。
“不要声张。”他说。
“是。”上善跪下,挡住了那块血迹。他让皇帝坐在自己的背上,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帕子来,将地上的血擦干净。
皇帝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撑着膝盖,坐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上善,起来。”皇帝收回了扶着墙的手,自己站起身来。
“是。”上善爬起来,轻轻地拍了拍皇帝衣袍下摆的尘土。
“走吧。”皇帝说,他大步向前走去,再没有回过头看毓麟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