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正直之士唾骂,不要也罢。如今,辅政皇叔的金口玉言一开,虽比之前降了一级,却是名正言顺、登堂入室,从此由“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狼子野心之辈蜕变为“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忠君爱国之士。
而这个“屯驻长安,督关中军事”的征西将军更是意义非凡。在不久前,南鹰也曾以辅政皇叔名义大封官职,其中,张济被封卫将军,张绣被封征南将军,看似风头更劲。然而,明眼人均知,他们并未因此掌握更多军权,仍是统其旧部,哪里及得上掌握实权、坐镇京畿的征西将军?而这个“督关中军事”,更是直接成为了三辅的最高军事主官,连左将军皇甫嵩都要受其节制。这也充分表明了南鹰对郭汜的信任,连保卫天子的重任都可以放心托付。
“多谢皇叔美意,不过,凉州多年来兵祸不断,百姓十不存三……末将也是凉州人,实在不愿再与凉州军继续交战下去了!”郭汜的声音有些低沉“还请皇叔收回成命!”
此言一出,所有凉州军将领同时心中一惊。平息长安之乱,这份功劳当真是非同小可,说是拨乱反正也无可厚非。也正因如此,南鹰才会摒弃前嫌,授了郭汜一个大权在握的实缺,这也正是整个董卓旧部集团摇身一变、水涨船高的难得机遇,而这郭汜却偏生提出这等要求,实在是不知进退、不识抬举!
郭汜有些惶恐的瞧了一眼南鹰,却见他已经变得面无表情,心中虽觉发凉,却仍是一咬牙躬身道“末将的请求实是私心作祟,但望皇叔成全!”
南鹰冰寒冷洌的目光在郭汜面上注视良久,正当所有人心中忐忑之时,却听南鹰冷冷道“郭汜,随我来,你我单独叙话!”
郭汜又是一惊,心中生出悔意,却已无可挽回,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策马随着南鹰亦步亦趋而去。
待行开百步之外,南鹰突然停下马来,头也不回道“郭汜,你好大胆子!你一介待罪立功之身,也敢与本将讨价还价?”
郭汜骇然道“皇叔容禀,末将实有苦衷……”
“你的苦衷,便是明哲保身!”南鹰仍然没有回头,冷笑道“想要衣锦还乡的回凉州,当然不能背负一个自相残杀的骂名!只为一己私心,便是畏敌怯战的理由吗?”
“郭汜,你原是一介武夫,因功升为武官!上沐天恩,却不思报效!”南鹰猛然间转过身来,已是声色俱厉“若非阴差阳错,世事境迁,你如今已随董卓、李傕一同粉身碎骨,且从此遗臭万年,永远被后人于史书之中唾骂!”
郭汜终于汗水涔涔而下,颤声道“皇叔骂得是,末将知错……”
“不过,幸好……”南鹰冷厉的目光渐渐褪去,在郭汜不能置信的目光中现出一个真诚的微笑,霎间有如冰河解冻、旭日当空“你在长安,办了一件好事,你维护了京师的稳定,你顾全了天子的体面,你有功!而你方才,更说了一句人话!”
“方才,末将说了什么话吗?”郭汜如蒙大赦般的放松下来,同时心中一片茫然。
“你在说凉州老百姓啊!”南鹰怅然望向西北“本将虽然不曾博览史书,却也记得元始二年……这有快两百年了吧?那时凉州便有人口百余万了!而今呢?两百年过去了,几次的羌汉战争,频繁的天灾祸乱,凉州的老百姓不仅没有得到休养生息,却始终在死亡边缘挣扎……他们何罪之有?”
郭汜涩声道“皇叔明鉴!并非是末将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伪相……诚如您所言,末将最大的心愿便是封侯拜将,荣归故里!然而,若是故乡已然赤地千里、十室九空,敢问皇叔,末将衣锦还乡还有意义吗?”
“听说,末将只是听说……”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在凉州十二郡,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已经死绝了!而适才看到李傕死在眼前,末将突然一阵心悸,似乎再也不敢回到凉州去了!”
“这样的传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