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全尸了!
一滴冰冷的雨丝落在了墨让的脸上,他抬起头来,心中充满了对上天的愤恨,难道人们的遭遇还不够凄惨吗?连老天也要降下这讽刺的惩罚!
很快,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浇了下来,在天地间连成一条条白线,渐渐视野也模糊起来。
人们继续在雨中前行,任大雨湿透了衣衫,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是啊!连死都已经无所谓了,区区大雨又有何惧哉?但愿自己疲惫的肉体和悲伤的心灵能够在上天降下的甘露中得到洗涤吧!如果有来生,不要再重复这苦难的生命!
一名黑甲骑士从前军策马狂奔而来,在马上发出雷鸣般的洪亮吼声“长官有令!此处无法扎营,全军继续缓缓前行!”
人们脸上的木然神色抽搐了一下,果然啊!自己这些人的生命不过如蝼蚁一样卑贱,又怎能迟滞大军的步伐?
又一名黑甲骑士驰来,大吼道“长官有令!所有弓弩营战士下车,所有骑兵下马!道路两侧列队前行!快!”
人们一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傻了吗?淋雨很舒服吗?
第三名黑甲骑士奔来,他的命令才真正让所有百姓和汉军士兵陷入了呆滞,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失去了作用。
他传达的命令是“长官有令!所有鹰巢所属立即行动,依次将老人、小孩、女人送入车中避雨,无法坐下的,穿上骑兵蓑衣,上马!”
相比数千百姓和千余汉军们那呆如木偶般的表情,数千鹰巢战士却没有一丝犹豫,他们早已在近两年的生活和训练中,习惯了这类的命令。所以,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就完成了令百姓们终身难忘的一连串行动。
车内的士兵们快速收起手中的弓弩,小心的放入车内的铁箱中锁好。这东西娇贵的紧,可经不起雨水。而且车上若有孩子,这些武器可是很危险的器具。他们一个接一个的跳下车来,不由分说的将老人们首先塞进车内,然后是孩子。
骑兵们跃下马背,任泥泞漫过了他们心爱的马靴,却连瞧也不瞧一眼,这靴子虽然漂亮,可是哪个战士没有好几双备着?何况,如果让主公瞧见他们的怠慢,那么回到鹰巢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惩罚性的可怕训练!他们麻利的从油布包中抽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蓑衣,看到一个身边的女子,便兜头套上,再将她们强行推上马背,然后牵起了马缰。
墨让张大了口瞧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自己引以为豪的广博见闻,在此时似乎完全被颠覆!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是在梦中吗?这俗世之间,在这丑恶的人世,怎么会有这样的军队?
一声马嘶从耳边响起,他一惊望去。
一名黑衣年轻人正从马上俯视着他,英俊的面容正透出一丝怒气。
那年轻人喝道“士兵!”
附近所有的士兵一齐停下手上的忙碌,面向那年轻人双足一并,在泥地上踏出大团大团的泥浆,整齐划一的回答道“有!”
那年轻人用马鞭一指墨让,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位老人仍然没有上车?”
一名士兵连忙道“报告长官!眼前的几辆马车均已满员,不过属下会立即安排!”
那年轻人面色稍缓,马鞭一摆道“算了!等你们安排好,这老人非生病不可!”
他跳下马来,取出一套蓑衣、蓑笠为墨让披戴好,再扶他上了马背,然后瞪着那士兵道“你!帮他牵马!”
那士兵慌忙接过马缰,牵马向前行去。
墨让在马上回身瞧去,见那年轻人正立在雨中目送他离去,任雨水将漆黑的长发一缕缕的沾在额上,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向墨让微微颔首,然后潇洒的一甩长发,转身向远处另一名仍立在雨中的女子走去。
此刻,墨让心底正有一个声音狂叫着,这到底是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