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静悄悄的,虽然酒席丰盛,在座七人却无人享用,或闭目养神,或交头接耳,或云淡风轻,或愤愤不平。
“禀太尉,四爷遣小人回报,他和李公子、李姑娘随后就到。”
居中一位富态老人,挥手示意让仆人下去,便和蔼可亲笑道“诸位莫急,正主就要到了,老夫这宴席转眼就开。”
“哼!”一位中青年一脸愤然,“吴学士,曹曚敢问,贵友伯纪先生的小儿子,年方几许啊?”
吴敏故不在意对方的脸色,云淡风轻笑道“宗瑞贤侄啊,年方十五。”
“十五?”曹曚脸色更黑,“黄口小儿罢了!堂堂童郡王、高太尉、内侍省梁公公、枢密院事蔡大人、步军司何帅、不才马军司曹曚,再加上你权直学士吴大人,咱们是准备问那小子军国大事,还是准备给他喂奶?”
吴敏表示很无辜“这可是高太尉做东,曹帅问错人了。”
曹曚被堵回来了,不由一拍桌子,愤愤向高俅问道“太尉,今儿这宴席,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高俅呵呵一笑,见除了曹家这个炮筒子,众人皆是不动如山,便也云淡风轻笑道“这一吗,童郡王即将宣抚河东,老夫受官家所托,特意为童郡王摆酒壮行。”
“不敢,官家恩重,咱家必以死报之。”童贯摸着残存的胡须说着漂亮话,可饱经风霜的黑脸却不见喜怒。
吴敏心中暗乐,官家的性子一如从前,谁惹的事谁平。
如今北疆女真蠢蠢欲动,还不是童贯当年力主联金灭辽闹的,现在当然逼着童贯去河东。
可是官家做得也绝,生怕童贯面君推辞,便见都不见他,居然让高太尉出面,童贯自然委屈。
高俅给了童贯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便对蔡攸笑道“这二吗,便是蔡大人和童郡王,受蔡太师所托,为官家送上至休请辞的奏疏,官家感念蔡大人忠君无私,特意吩咐老夫摆酒招待以示嘉奖。”
蔡攸的脸也黑了,居然默不作声,连口头谢恩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吴敏咬着牙才憋住笑,心想官家这事做得更绝。
虽然蔡太师挺着老脸赖着不走,可好歹也鞍前马后效忠了二十余年,竟然逼着人家儿子劝老子退休,这小家子气和刻薄嘴脸,真是让人无语啊。
这蔡攸也是憋屈。为了从西府转动东府,也尝尝宰执的滋味,竟然不顾父子纲常,不要脸地三番五次威逼老子。
蔡太师打了几次太极,蔡攸这当儿子的,竟然就罢了妹夫韩木吕的官职,举着菜刀霍霍杀回家去,到底让蔡太师心灰意冷,上了请辞的奏疏。
谁知道最后,蔡攸鸡飞蛋打,枢密院事纹丝不动,东府还是白时中和李邦彦。
咬了一嘴鸡毛的蔡攸,官家也不稍稍慰问,也让高太尉出面嘉奖,还“忠君无私”,哈哈,蔡攸可怜呐。
高太尉当然也心知肚明,官家的话捎到就止,转头对众人笑道“这三吗,便是曹帅刚才所问,为何要请李少卿之子。”
“请太尉示下!”曹曚冷声问道。
高太尉也不生气,笑道“李伯纪的御戎策,官家很是看重,听说这里面也有他小儿子的功劳,所以便让老夫和他参详参详。诸位也知道,老夫虽掌管三衙二十余载,倒不是因为老夫知兵事,不过是官家瞧着老夫忠心罢了。所以,为查疑补缺,评判效用,特请了诸位同来。”
曹曚给气笑了“太尉,那也该是他老子来,您请个黄口小儿做什么?”
高俅笑道“李少卿高论,说得极有道理,可若做起来却是无从下手。童郡王,您以为呢?”
童贯冷声说道“不外乎钱财二字!”
高俅拍手笑道“可不就是钱财吗?李少卿虽能,却也没蔡太师弄钱的本事。”
何灌插口问道“难道这小子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