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落衙回家,从外进到内进,一个个下人仆从,纷纷见礼后便躲到一边,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十数天,李家的气氛十分压迫。
老爷发了脾气,夫人还在赌气,大小姐天天回娘家调气,二少爷三少爷整日想折顺气,六少爷受了气后又在置气,总之李家全是气。
李纲于大堂落座,接了闺女送上的茶水,缀了一口又放下,无奈地瞅着阴着脸坐在左首的张氏,还是对自己不理不睬。
李纲只好问李萱“你弟弟怎么样了?”
李萱看来一眼一言不发的张氏,无奈对父亲强笑道“都是皮外伤,早就没事儿了。”
“人呢?”
“不是说要挖什么池子练水性吗,这几日一直在后面园子里监工,就要完工了。”
“哼,玩乐上面倒是费心,读书就三推四躲。”
“哼!”声音是张氏的。
李纲苦笑着看看夫人,便回头问闺女“你公公怎么说,能不能给小六开个方便,让他进国子监读书?”
“公公说了,父亲是从五品,依律小六不用考试,可同贡生资格入太学读书。就是不知学问如何,若是所学不足,可在下舍攻读。”
“就下舍吧。”说完,勉强对张氏一笑,说道“夫人,你看如何?”
见母亲理也不理,显然还要和父亲冷战到底,李萱便偷笑着推推张氏,腻声笑道“母亲,父亲问你呢,可关系着小六日后呢。”
“都快打死了,还有什么日后?”
“夫人,这都多少日了,怎么气还没消?就算下手狠了些,也是让他读书上进,总归是为他好啊。”
“为他好?这妾身就不明白了,小六不成器,老爷不打,这小六有了才华,老爷倒往往死里打,妾身孤陋寡闻,可从没听过这般奇事。”
“哎,这不本是块儿美玉,非要当顽石,让他气得吗?小儿子难得有才,夫人难道就不愿看到他成材,日后起居八座光耀门楣?”
“哼,那就不能慢慢教?”
李纲见夫人犹自愤恨,便转移话题道“对了,夫人,今日内监传话,要宣小六子面君。”
张氏一听,顾不上生气了,连忙问道“天子为何要见小六子?”
“估计还是王家的事儿,也许要从中调解说和。”
“天子能掺乎这点小事儿,老爷如何知道的。”
“因为面君的地方,是金钱巷,李师师家。”
李萱也疑惑道“若是李师师调和,也应该是她传话啊?”
李纲笑道“你娘不是说,李师师要护着你弟弟,他们可是一伙的,必是在天子那里告了王黼的状。那王黼也是天子近臣,李师师又素得天心,恐怕这是要居中调解左右平衡呢。”
李萱不能置信,摇摇头问李纲“天子还有这个闲情?”
李纲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今上不喜国事,就爱和这些近臣名妓弄些不着调的小事儿?”
张氏急忙问道“老爷不去吗?”
李纲摇摇头苦笑“没叫去,前些日子,上奏章说了北疆兵事,估计天子正不待见我。不过夫人放心,吴元中也在,不会袖手不管。”
张氏气道“奏章就不能晚两天上?那老爷不去,小六子会不会吃亏?”
李纲笑道“有李师师,你儿子最多受点小惩,不用担心。”
张氏哪里放心,也不理这个想得开的亲爹,拉着闺女便往后面找小儿子嘱咐去了。
金钱巷,行人稀少十分宁静,一排高大的杨柳半遮半闭,将一座临街二层的精美木楼掩在树荫里。
李宗瑞下车递上拜帖,便被连个清秀的婢女往里引,却不是上楼,而是穿过木楼向内,经过一处处花木山石,绕过回廊屋舍,便看见开阔荷花池上的平台,几个男男女女或立或坐欢声笑语,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