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或轻轻揉了揉明岑的头，朝容拂颔首：“太子殿下。”

容拂应了一声，道：“哥哥残魂苏醒也是我的意料之外，但无论如何……欢迎回来，哥哥。”

明或笑了笑：“我知道，当年殿下以重伤之躯找回我这一缕残魂已经耗尽了心神。”

“但是无论是谁帮了我，我也没有机会当面言谢。”到底是与凶兽混沌相敌了三百年的人，哪怕谈论起自己寥寥无几的生命，明或的脸上依旧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能多活这一世，已是不易，他又怎可贪恋？

“如果以后有殿下陪在小岑身边，我也不会太过于担心。”明或眉眼温柔，似乎并没有发现因自己的生命在迅速耗消而愈发哀沉的气氛，“我也的确没想到……最后当真是你。”

容拂明白明或话中未言尽之意。

养护明或残魂的那数百年间，虽然他醒来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十日，可这人温润皮子下的多疑，容拂是深有体会的。

明岑本体特殊，那时她又待在自己身边，而且作为曾经的凤族上神，明或很难不察觉到混沌出逃时的异常。

虽然并将真相点破，但明或总以为他另有所图，单单是醒来的那数十日就让他难得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就比如现在，哪怕自知时日无多，这人也要笑咪咪地提醒他，明岑不是只有他一个选择，要是不好好待她，还有大把的人想要取他而代之。

“我会待她好的，一如既往。”俊美的男人牵过明岑的手，温声承诺，“没有谁会比我更爱她。”

容拂并不习惯在人前说这些话，但就像明或犹豫又犹豫之后终于愿意接受自己，他也应该表露些许让明或心安的东西。

他救了明或这件事可以给自己加不少分，明或心里也真的感谢他。

但无论是他还是明或，都会把事情分得很清。

他救，只是因为明或是她唯一的亲人，只是单纯想让她开心一些而已。

而明或更不会为了还人情就答应把妹妹交付给容拂。

听到这一句承诺，明或终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气息已经越来越孱弱了，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即将消失殒尽，明或平静的目光在落到至今都放不下的妹妹时，也难以抑制地染上了不舍。

“小岑，哥哥教你的那首诉情曲…”他笑得如润似玉，问道，“你吹过吗？”

明岑点头，笑着说：“吹过，但是我有听你的话，只吹过一次。”

“真乖。”明或微微喘气，说道，“那小岑能不能再听听哥哥的一些话？”

“好……哥哥说什么我都听，什么都可以。”

明或又轻声道了一句乖：“哥哥知道你心里有殿下，如果殿下一如既往，就好好和他过。”

“好。”

“你爱玩爱到处跑，以后要收收性子，去哪儿也要让人陪着去，不要总是喜欢偷偷去些危险的地方。”

“好。”

“好好吃饭，不要总是把甜食当饭吃，那不健康。”

明岑拼命点头：“好。”

“还有……”明或忍住晕弦，缓缓说出最后一个叮嘱，“把心里的那些……都放下吧。”

明岑瞳孔骤然紧缩，削瘦的身形隐忍着又颤抖着。

“不要让仇恨支配你。”他闭眼，轻声道，“很多事不是说杀了谁……就可以有结果。”

真正的放下，是你放过你自己。

哥哥希望你可以幸福，而不是带着杀了心爱之人的至亲的那份痛苦去折磨你自己。

“小岑……不是命运无情，也不是天道不公，只是他们用错了方法，走错了路。”男人握着她的手的温度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但……你不要像他们一样，错了还不肯回头，小岑是个好孩子，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