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里只剩下他一人后,谢怀玉将地图放在书案上,深似幽潭的眼眸透过不远处的窗帘,眺望皇宫的方向。
微凉的月光轻巧地笼着身影修长的男人,瞟渺的银色点缀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下画出一片阴影。而后勾勒着他干净利索的侧脸,从额间一直落到漂亮的颈线,最后融入那身如玉白袍。
谢怀玉习惯性地想抚手腕上的佛珠,扑了空后才想起那串佛珠正戴在另一个人身上,唇瓣微勾。
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从暗卫探来的消息来看,母亲该是选择了与他正面对抗。
他知晓母亲所为是为了什么。
他不会怪母亲,却也不肯放弃。
他比谁都清楚,把一个皇夫和废储君秘密送出宫是什么大罪,是什么难关。
但也没有人比他更能明白,若让他看着她身陷囹圄而自己束手旁观,他会错过整个世界。
岑岑,再等等就好。
马上,我们就能再见了。
一连几日,明岑都觉着自己不太对劲儿。
虽然屏蔽了痛觉,但毒发引起的虚弱感还是严重地影响了明岑的精神。
百石散在抑制期不定时地引起头痛、晕弦、咳血等症状,而最近这些症状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明岑脸色有些苍白,冷汗沾湿了她额头上的湿发,她缓缓地从床上支起身体,凛冽的目光审视着殿内。
凊冷干净的宫殿寂静无声,香炉燃着火,一股淡淡的清香袅袅地升上,像朦胧的轻纱,而后消失不见。
明岑蹙眉,披着外裳走下床来。
这几日她都有按时吃药,也未曾用过什么过于刺激的食物,没有理由会频频不适的。
这殿内…该是什么东西引诱了她身上的毒。
知晓她中了百石散的死敌,除了陛下,便是先前派人夜刺她的二皇女了。
陛下想杀她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若在她被禁足期间死于永承宫,首先被怀疑的就是陛下。
所以…该是二皇女明芙了。
明岑将目光锁定在香炉上,问“小一,这香里是不是有可以诱发百石散的东西?”
小一检查了一下,回答“没有。”
明岑疑惑“不是在香炉…就是在那些饭菜里?”
小一再次否定“也不是。”
明岑“难道…最近频频毒发真的是我自个儿的原因?”
小一“…你不觉得建造这永承宫的木材有些不一样吗?”
明岑瞳孔微震,环视了一番殿内的内柱“木料…好像偏黑。”
“这是玄木,它自带的木香就是诱发你身内的毒的罪魁祸首,虽不致死,但能稍微折腾你一下…所以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你那位母亲。”
明岑走近看了看这玄木内柱,嘴角扯了扯“是够惨的。”
若是香和饭菜有问题,她大可要求更换。
但她能往上报要换个寝宫禁足么?
明岑苦笑。
姜还真是老的辣啊。
为了尽量减少自己毒发的次数,明岑只好忍着寒意,天天在院外待着,下雪天也不例外。
虽是有效果,但她染上风寒的次数却大大增加了。
为了能活着,真的心力交瘁。
明岑有时也会想,既然这一世的任务已经完成,佛珠里的神魄已经被小一收回,那她死掉的话也没关系的。
不用承受百石散的发作,不用忍着风寒的不适,不用在冬日里被冻得手脚冰凉,夜不能寐。
但每当她有这种撒手不干的想法时,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人的模样。
他喂她吃糖果子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的样子。
他脸颊微红动作生涩地吻着她的样子。
还有…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