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沉声问道“何以见得?”
“之前臣为了防止有人勒索刁难宫婢们,特意派了人每日巡查。
而且,一个洒扫的普通老宫婢,如何通过重重关卡,来到永乐宫外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衡此时已经镇定下来,将他发现的疑点说了出来。
刘志点点头,沉思片刻,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车壁,忽然间嘲弄地一笑。
“依你之见,宫中谁有那么大能耐做此事?”
唐衡一惊,随即瞪大了眼睛,“难道是太后?”
“你也不用自责了,太后在宫中经营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无处不在。
她这次应该就是针对邓猛来的,大约还是想为皇后正名。”
自从他准许梁女莹探望太后,二人早已冰释前嫌,梁太后终究还是心疼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子。
见她年纪轻轻就幽禁深宫,而邓猛又风头一时无两,公然代行皇后职责,自然有些不忿了。
其实此事也算不得什么阴谋,等于大喇喇地在公开向他喊话。
外廷的事她放手了,可后宫还是她梁妠的地盘,由不得他胡来。
“走吧,直接去永乐宫。”
刘志心里叹息一声,他与梁家闹成如今的样子,早已没有回旋的余地。
之前他没有动梁太后,一来是感念她对自己一直还不错,二来她手里还是有许多势力,此时并不宜出手。
何况梁太后也表现得很知趣,朝堂上说放手就放手,干脆果决,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大汉朝又提倡孝道,梁太后身体不好,也活不了几年了,他自然不想落得个忤逆不孝的名声。
但现在,他们之间,是时候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马车直入禁中,到了永乐宫的台阶前才停下,刘志看了眼暮色苍茫中肃穆的宫殿,无端地升起一股萧条落寞之感。
梁太后端坐大殿中,身穿雪青礼服,头上插着九凤朝阳垂珠钗,俨然盛装打扮。
若不是她形容消瘦,鬓边已过早地生了丝丝华发,仿佛还是从前那个端庄高贵,杀伐果断的太后。
刘志停下脚步,隔着十几步远与她遥遥相对。
这是自他诛杀梁冀之后,二人首次见面,感觉上似乎已经隔了很久一般。
“拜见太后。”
还是刘志首先说话,一丝不苟地行了礼,旁边田娥急忙引他落座。
梁太后静静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犀利且充满了探询之意,而刘志却坦然自若地对她微微一笑。
短短数月的时间,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早已不见了踪迹。
如今的他雍容大气,目光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坚毅和自信。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从前都是伪装?
梁太后在唇边浮起一丝苦笑,现在追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
“陛下是来为邓猛求情的吗?”
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那个占据主场的人,气势上不知不觉便已经差了一层。
“既然是她办事不力,有什么好求情的,太后处罚得很对,即便是贵人犯了错,也该如此。”
他的回答大出梁太后的意料,还以为他会很紧张自己的爱宠,却没想到竟然毫不在意。
看来她一直都错看了他,本以为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可他却是个无情无义的帝王。
“既然如此,那我就下诏将她贬为采女,即日搬出西宫了。”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信,难道刘志在赌她不敢吗?
“很好,传话下去,让邓采女搬到合欢殿,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
结果刘志非但没有阻止,还额外增加了处罚力度。
这下彻底